一片。

那些碎玻璃渣甚至有一部分飞进庄玠的头皮里,痛得他眼前微微一眩,细微血丝渗出来,无声无息地洇进黑发里。

“况且,你看,你不但要求我忘掉牺牲的战友,在我爸被纪委带走的时候,你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去查明真相,你做事肆无忌惮,让不堪的录像带到处传播……”庄玠顿了一下,“你问我萨尔茨堡的盐树枝,是的,就算以前有什么,雪总会化掉,树枝最终还会露出原本丑陋的面貌。”

他跌坐在地上,捂着小腹,背靠着冰凉的电视柜,睫毛垂得很低,目光说不出是凉薄还是悲哀。灯光晦暗,让人看不到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蒋危一点点沉默下来,剧烈的情绪波动之后反而无比平静,如同冬夜的荒原,看不到希望,才不会对现状产生任何失望。

“我以为从天山回来,你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是因为想开了……虽然是假的,我还是宁愿你继续骗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告诉我,原来我们那十年,真的什么也不是。”

他摇了摇头,带血的手抓起一个车钥匙,推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庄玠仍旧坐在原地,西米露听到外面安静了,就跑到他脚边,轻轻舔着他的手上的伤口。庄玠翻出医药箱简单包扎了一下,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贺延。”

“喂?哥……喂喂?”贺延在手机那边大喊大叫的,“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我在交警队一哥们儿这儿呢,看见你车有个违章。”

要说的话被迫堵回去,庄玠沉默了两秒,“……在哪?”

“东四环这。”贺延报了个夜总会地址,大大咧咧地说,“不是……哥你没闯的红灯啊,那你车谁开着呢?这么不操心,违章我给你销了,回头六分没了。对了,哥你打电话啥事啊?”

庄玠缓了缓道:“我要出一趟公差,大概三五天,要是下周一我没来上班,你向纪委申请调查我的住处,有份检举材料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密码是我警号。”

“行,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庄玠关掉手机,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有件事还没办完,没受伤那只手扶着桌子站起来,慢慢推开厨房的门。

庄玠一直很少进厨房,以前家里有保姆,上大学了吃食堂,两人在一起后蒋危又把这些事全包了,他唯一会做的饭是羊肉泡馍。

小的时候,每次庄妈妈加班,庄部长都会在家煮一锅羊肉,他是西北人,家乡菜做来驾轻就熟。煮点粉条木耳,烙两个饼,吃的时候只需要烧热汤把饼泡进去,不管庄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吃上一口热饭。庄玠小时候站在厨房门口看,慢慢也看会了,就学下这一道能拿出手的饭。

他给西米露化了两块牛板腱,然后把饭准备好,端到餐桌上。

桌上还放着稿纸,这一页没有夹在文件袋里,上面也只写了一个条目。

主要犯罪嫌疑人:黎宗平

西米露很快吃完饭,自觉地叼来牵引绳放在庄玠手边,用尾巴拍打着他的手机,想让庄玠打电话,叫蒋危回来带他下楼玩。

“……他不会回来了。”

庄玠揉了揉西米露的头,拿起纸,端详着黎宗平的名字半晌,提笔在上面画了个叉。

Θ2022-01-30 04:04:05

45

庄玠离家的时候只拿了手机,钱包证件什么都没带,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单薄的风衣,看起来十分随便,仿佛只是临时下楼丢个垃圾散散步。

凌晨四点多,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西米露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点带它去玩,还是很开心地跟在后面摇尾巴。

庄玠遛狗很散漫,不会像蒋危那样故意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