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玠稍微挣了一下,没挣开,珠子滑进了大衣的袖子里,他皱着眉,十分别扭地整理了一下手串,手指停在袖口,“……那还是祈祷上天做个人吧。”

蒋危握着首饰盒的手抖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按照塔的要求,危急时刻,向导需要用精神力把搭档从死亡带回。”直升机已经着陆,庄玠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带回你这个十世恶人,实在太谴责我的良心。”

说完庄玠就转身向外走去,山风一下子涌上来,裹着粗粝的雪籽灌进衣领袖口。

蒋危把包往背后一甩,三两步追上庄玠。

下飞机的时候,他心态很好地自我安慰了一下,庄玠肯把他当成一种责任,也算是承认了他们之间这种伴侣关系,这么一想,蒋危立刻又释然了。

他走到庄玠身边,望着他大雪中朦胧的侧脸,感慨道:“万一我死了,塔又给你找个哨兵,风流俏寡妇岂不是便宜别人。”

庄玠终于停下脚步,似乎想发脾气,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摇摇头走了。

行动组五十余个队员,连夜冒雪进山,组内大多数是变种人或预备役志愿者,体能远超一般人,面对严寒环境也不觉得艰苦。最冷的是白遇河,一个毫无特殊能力的军医,冻得几乎说不出话了。

好在这一段山路并不很长,黎宗平毕竟是个人,不可能完全脱离社会,生活必需品都要靠人力运进基地,即使远避村镇,也得考虑平日进出方便。

又往前走了几公里,视野里很快出现一个纯白色建筑物,采用最常见的钢筋水泥打造,外墙刷上白漆,顶部用反光涂料包裹岩板。墙体的颜色与雪山融为一体,夏季气温回暖,雪线上移,高原的强日光则会被涂料反射,干扰驻疆部队的巡逻检查。

“这孙子还挺聪明,怪不得国安委找了几年都没找到。”陆则洲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白遇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行动组分成三队,一路正面探路,一路从侧面摸过去,一路在对面的制高点布控等待。

分小队的时候,贺延两只眼睛一直在偷窥下乱转,行动组他就认识庄玠一个,当然想跟庄玠分在一起。蒋危提着狙击枪去找点位的时候,突然回头瞪了他一眼,贺延立刻蔫了。

最后还是被分进了一队,跟着陆则洲去寻找基地的正面入口。

现在天还没亮,基地周围有大大小小的冰坎,隐蔽不是很麻烦,白遇河索性把电脑拿出来,用仪器大概生成了一幅热成像,远程指挥。

二队出发十五分钟后,耳麦里传来庄玠的声音:“这边有个门。”

“报告位置。”

“九点钟方向,五百米。”庄玠顿了顿,“实验室应该在地下,这是个进出通道。”

“有人吗?”

“没有。”

“黎宗平人手不够,巡逻是轮班制,根据这几天获得的情报,应该很快会有人来。”白遇河简单分析局势,很快下了决定:“二队先进,我们跟进去,有情况随时报告。”

庄玠干脆地松开了耳返,不愿再跟他废一句话。

窄门进去之后,是一道很长的下行楼梯,再往里走,就和北京507所的实验基地相差无几了。

每一个志愿者在成为变种人后,都要在基地度过一段时间,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两年,用来适应身体各种进化反应,庄玠也不例外。基因改造实验结束后,他和周师兄一起被隔离观察,四目相对的时间,甚至比大学校园内每次相遇加起来都要长。

这个基地对行动组很多人来说并不陌生,庄玠只是嘱咐了一句不要乱开枪,对方先开火了才能动手,就带人继续往里走去。

每隔五分钟,二队都要向后方大部队汇报一次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