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苏喻走了不久,他多半是想到等到了有人的地方,我自己也能寻到阿芙蓉,故而突然极其郑重地对我道:“不论何时何地,你用阿芙蓉时,必须让我留在你身边。”

见我懒得理他,他又道:“阿芙蓉致幻,极其危险,断断不可独自一人使用。”

我心道:服用阿芙蓉致幻不假,问题是我若不用,待它发作起来不一样是神志不清?到那时谁还管你是不是一个人。

不过看他拄拐的艰难样子,便也不情不愿应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苏喻已然满头大汗,颇有些精疲力尽的模样,属实太要强了些。

然而我回头一看,还能隐约见到那间小屋。

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将水囊递到他唇边,喂了些水给他,道:“我背你吧。”

祁山山脉连绵不绝,我粗粗估算了一下,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山地,怎么也得有方圆百里。

崇山峻岭间,我背着苏喻,腾出一只手挥着长剑,打开及膝高的野草和树杈。

好像是嫌我还不够忙似的,苏喻忽然唤我:“殿下……”

我道:“怎么?”

苏喻道:“那一日……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我道:“哪一日?”

苏喻沉吟了一下,道:“临行当日。”

我怔了怔,慢了一刻才回想起那场荒淫怪诞的梦境,顿时不自在起来,道:“不是说了吗!是你弟……慢着,你为何一直要对这事纠缠不放的?”

苏喻收紧了些手臂,凑过来望着我的眼睛,慢慢吐字道:“因为那一日,我听到你在梦中喊的是我……”

我心道:废话,那梦里是你和谢明澜,我喊你再正常不过了,但……

但是我又没法告诉他那梦境里面还有个谢明澜啊!

为了岔开话题,我道:“那你说说,你身上为何会揣着阿芙蓉?”

苏喻毫不买账,道:“殿下请先回答我。”

我佯怒道:“爱说不说,滚。”

苏喻仍是自顾自道:“殿下怎么会梦到我呢?”

我没好气道:“梦也不是好梦,是个噩梦。”

苏喻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道:“也好……”乞蛾裙玖5⒌①?????〇扒

我道:“什么?”

这一次苏喻却不答了,只道:“我将阿芙蓉带在身上是因为……即便知道你已经戒了,即便你没戒我也不会给你,但……但我还是很担心,我知此物一旦沾染上后患无穷,我担心若有万一的万一,真有你迫不得已需要的一日该如何是好……那时我并未想到会有今日之事,但是哪怕这个可能性不足万一,我总归无法破釜沉舟。”

我莫名其妙地想:苏喻在说什么东西?他真是个矛盾至极的人,成天操不完的心。

我们走到日暮时分,终于见到了人烟。

这多亏了苏喻眼尖,他为我指的方向的确没错。

这是个不大的村庄,处在山坳间,虽然算得阡陌有序,但拿眼随便一扫便知这等蛮荒之地是不会有客栈的。

此刻正是饭点儿,各家都升起了炊烟。

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把苏喻扔下来让他自己拄着拐,随便敲响了最近一户的门扉。

开门的是个年轻姑娘,年轻归年轻,面上却生了密密麻麻的血红小疙瘩,连本来面目都不见了,看着有些吓人。

我震惊之下,面上不漏,只默默消化了一下惊愕之情,整了整衣襟,又想到苏喻一向招鲜卑女孩子的喜欢,连忙扶住苏喻,替他捋了一把散发,把卖相弄得好看了许多,颇有些“你好好看看他,这么俊俏这么斯文的中原书生”的谄媚意味。

然而此地约莫很少见到我们这样的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