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云姑娘会被独自葬入这冰天雪地的边境,多年来一直众说纷纭,有市井传说,说云姑娘临终前,曾恳请北国王将她葬入离齐国最近的地方。

行至山脚,入眼一片白茫茫,天上仍然飘着雪。

我们下了车,阿宁只挑了几个心腹,随我们一同步行上山。

到了此处,所有人均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山道终年积雪,狭窄湿滑,着实费了一番力气,行了很久才至山腰。绮蛾裙⒐五伍1陆酒四零叭

一处开阔平地,一座孤坟,一个老迈的守坟人。

那守坟人似乎很惊奇为何还会有人前来祭拜,毕竟距离云姑娘逝去已有十余年,北国已更替了君主,恐怕没有什么人再记得她。

苏喻和阿宁上前去打点了那人,便放我们进了去。

我随着谢时洵走到墓碑前,十数年如弹指一挥间,哪怕今日立在她的墓前,我依旧是恍惚的,毫无半分实感。

风雪中,谢时洵从阿宁手中取过一个箱子,挥退了他试图代劳的动作,从中取出蜡烛香炉等物一字码在案上。

随后他点燃了蜡烛,取出三根香燃了,阖眸默默祝祷起来。

不知谢时洵在心中与她说什么,只见他面容沉静地立了很久,终于将三根香插入香炉中,又接过一个细长匣子,从中取出一页纸张。

我见那纸张已然泛黄,该是很有些年头了。

谢时洵简短道:“诔文。”

说罢,他展开来,最终还是默默合上了,仔细地抚平了褶印,放到蜡烛上燃了,直到那火焰险些舔上他的手指,他终于放开了手。

做完这些,他从袖中取出一只匣子,递给了我。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只听他道:“我在山下等你。”

说罢,便有侍从为他撑起了伞,慢慢走远了。

我在雪茫茫的天地间着实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那匣子,不知谢时洵在袖中放了多久,竟然还残存了一丝他的体温。

我打了开来,只见里面躺着一支笛子。

一时间,我心中五味杂陈,握着笛子走到云姑娘的墓碑前,不知怎的,竟生了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仿佛怕惊扰了她似的,我小心翼翼道:“云姑娘,我来看你了。”

我撩着衣摆缓缓跪坐下来,正了正姿势,望着空中的飘雪道:“还记得有一年京都府也下了这般大的雪,你、太子妃和我在东宫庭院中赏雪,你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真的很好看……”

我低下头摩挲着笛子,忍不住补了一句,“你还用雪球砸我……砸了一下,太子妃就不让你砸了,我还以为是护着我,结果她是怕你冻到手……”

念及太子妃,更是感喟不已。

我停了很久,回过神道:“听笛子么?可惜我的手也伤了,没有当年吹得好啦……”

说罢,我横笛唇前。

笛音起了,我方知自己吹奏的是明妃出塞曲。

手腕的伤势已好了些,但仍是疼,那曲子本身就呜咽哀婉,此番更是被我吹奏得断断续续,平添了几分肝肠寸断。

我险些落下泪来,连忙闭上双眼,心道:此曲虽长,但这一次没有人再来打断我了。

这是好长,好难的一曲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

我拿着笛子在袖口蹭了蹭,塞回袖中,一时又语塞了。

天地间很静,静得可以听到雪花落地的沙沙声。

我默默烧了几张纸钱,又没话找话道:“山茶花……这里没有,我给你叠一个吧。”

手冻僵了,我哈了两下,拿起一张纸钱折了起来,折两下就要攥着拳头在怀中蹭一蹭,好不容易折了一张歪歪扭扭的纸茶花,我站起身,方觉双腿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