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华留给你的东西, 一张支票。”

“他说如果你是一个人来我就转交给你,如果三年之内没来我这儿还有一封信,转交给执政官夫人。”

老院长打了个哈欠, 说:“你一个人来……”

他从抽屉里找到一根蜡烛,点燃,另一张信封置于火烤之上, 顷刻间被吞没成一团灰烬。

烟灰尽散。

“我是你的老师。”

瞿清雨手接触到门把手的瞬间,身后老人慈爱的声音响起。在他滑落命运的深渊之前,那柄猎枪连开两枪。

他压下了把手,将旧日昨天留在脑后。

往前是曙日清晨,千千万万轮初生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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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义诊。

说是村庄其实不尽然, 是个相对偏远的没有资源的小镇。镇上生活简单, 朝九晚五, 一到傍晚七点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附近有景区, 热闹都在景区,不在当地。

挨家挨户给老人检查血压和身体是一件需要花费时间的事, 瞿清雨租了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他做决定非常临时,带了两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床单被套都是现买。

他就出生在这么一个类似的地方, 当年还小,觉得一天长得望不到尽头, 再后来进福利院,辗转多地,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两年以上。

医院实习时的Omega同事对他说:“你蹬自行车都比别人快。”

那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没有慢的基础。

两室一厅够住了,斑驳墙壁上有小朋友身高的痕迹,左上角有奖状和认字拼音表。瞿医生任劳任怨义诊,天天背着血压测试仪出门,敲开每一扇门。

他做什么都慢,一天去三两家,在门口坐一会儿,看天边的流云从高变低,渐隐没在橙红夕阳中,又坠入深深黑暗。日升日落,长了毛的月亮背着黑色行囊从山坡上爬上来,一天又一天。

他天天给自己熬药,早睡早起,每天必要睡满八个小时,中午还要睡午觉。天气转热,树下绿荫整块整块,盖住眼睛,睡意就悄无声息爬向每一个太阳晒过的角落。

义诊一共二十家,第十一天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不速之客。

隔壁是个旅游景区,搞得大张旗鼓,其实就两片水库和几只鸭子,苹果树也种得很烂,根都坏了。真要说有什么景点就是有个船能划,但这东西需要掌握技巧,不然坐上去总翻。很不幸,瞿医生为数不多的三次坐船体验,全翻。

他挽起个裤腿坐在水库边阴凉处发呆,到处都是钓鱼佬,打瞌睡,钓鱼,咬钩了根本看不清。瞿清雨有心提醒,过去一看是个不大的小孩,睡得正香,脸歪向一边,口水流了晶莹的一串。

目的说不定不是钓鱼,是睡觉。

瞿清雨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他是来看夕阳的,也可以是来睡觉的,很多事不一定来了就要做到,不凑巧天气不好,没看到夕阳,看点钓鱼佬也没什么。

就是这样。

这种撒豆子长不出两颗草的地方,竟然也有人来视察。

用脚趾头想瞿清雨扒了扒钓竿,心想,是来找他的。

十天,颠簸两下伤口还能裂开。

他不是故意要躲,赫琮山给他留下一点心里阴影,是暂时的,他明白那种感觉,知道会恢复。但靠近被躲开不是多好的感受,他不太能控制本能恐惧。

绿水青山,Beta青年坐在一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折叠椅上,椅子灰扑扑,四只脚不平稳地落在岸边石头上。别人垂钓用钓鱼竿,他有模有样地找了根长棍子,棍上钓了一根细绳,看样子也不是正经钓鱼,鱼饵也没挂,估计绑了块石头。

他显得安静,安静也从容,一个人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