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纪委要来问你拿到权限的细节,你怎么答复,决定蒋危会不会被送进去。说实在的,调查组只想知道案件始末,没人会因为那四个警察的死,追究一个老革命家族的责任。这个世界上普通人的生死很难牵动掌握话语权的那些人的内心,能打动他们的,从来都不是普通人,只有触及了最核心的利益,才会真正被重视。”

程昱把话说得很明白,蒋危不会因为“过失致人死亡”被判刑,只能以职务违纪被查处,当他对手里的权力失去控制,才会有人害怕赋予他过多的权力。

今天他可以纵容庄玠盗取权限,拿身份权力讨好他,那明天呢,他会不会用国家机密去换取更多的东西?这才上面那些人要考虑的问题。

“我知道了,我会斟酌的。”

庄玠把最后一本书放进箱子,西米露跳上来,让他摸了摸脑袋。

国安那边手续没怎么耽搁就办下来了,姚主任一想到这两个白吃白喝的人终于要滚蛋了,高兴还来不及,很爽快地在传唤单上面签了字,把谈话室交给纪委。

谈话开始前,他特意来送了送庄玠,现在连西米露也看着顺眼了,还提出来帮庄玠照看狗:“你们谈吧,我带他下楼遛一会儿。”

庄玠把西米露往他怀里一丢,带上了谈话室的门。

半个月来蒋危一直寸步不离守着他,这一次谈话,蒋危刚好不在,他腿上那点伤彻底痊愈了,今天回单位处理工作。

知道隔壁不会有个恶狼一样的人盯着,不管对谈话员还是对庄玠,那种无形的压力都小了很多,程暃要收走他的通讯设备,庄玠拿着手机,苍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两秒,接着平静地把手机递给了他。

纪委的人落坐之后,废话不多说,单刀直入地要求庄玠叙述作案过程。

在这个房间,面对各方的问询,同样的话庄玠已经讲了无数遍,他一遍一遍讲述与蒋危在一起的一千多个日夜,讲述他们相处的细节,讲述最后离开的过程,眼里波澜不惊。

“他为什么把身份证件交给你?”

“因为我有凝血功能障碍。”庄玠淡淡地说,“我接受过基因改造,受伤输血,必须在同类里寻找适配血型,他找到了黎宗平留在北京塔的实验用血,那是唯一能给我用的血源。他不能时时待在北京,所以把身份证给我,方便我遇到紧急情况随时取用。”

“指纹和虹膜,怎么拿到的?”

“结婚证。按照北京塔的惯例,匹配新的配偶后,档案里要更新社会关系,重新录入身份信息,领证那天是工作日,蒋危赶时间,我拿公安局的仪器录了他的指纹虹膜。”

“密码呢?”纪委来的负责人把话筒拉到自己面前,“他有没有出于增进情感……或者别的目的,主动向你提供进入实验室的方法?”

庄玠闭着眼睛,陷入了沉默的回忆。

那应该是在白遇河把他带到北京塔的时候,没有门禁卡,根本走不出地下基地,蒋危去接他出来,在回家的路上把电子卡交到他手里,说出了基地的出入密码。

身份证,电子卡,指纹,虹膜,密码,五件重要的东西,缺少任何一样,他都没办法轻而易举地进入北京塔的控制中心。

这五件东西都是蒋危给的,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没有。”

庄玠微微绷直了背,把身体重心放在上半身,睁开眼,目光缓缓地从对面三个人脸上划过去。

“那你通过什么方式知道密码?”

“我强迫的。”

“怎么强迫?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说了?”那位负责人笑了一下,一眼看穿了庄玠的心思,“庄玠同志,你是个警察,要对警服与国徽有最基本的忠诚。”

庄玠于是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