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有心理准备,但你要相信,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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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境陆军医院住了一个月,开春之前,蒋危包机把人带回了北京。
飞机一落地,蒋危就开始着手应对各方施加的压力。
他到西城支队给庄玠办了半年病假,庄玠没有如期去单位,监察部门早已接到了贺延的举报,好几次想来家里搜查,对于纪委和军委政治部的询问,一概推说人还没醒,不宜接受任何谈话。
他甚至从38军找来一个班的特种兵,每天守在楼下,声称有人威胁他的人身安全,眼下正是军改最关键的时候,番号撤销重组,各集团军神经绷得很紧,随便一个冲突都可能升级成恶性事件,政治部的人和38军隶属不同,不敢强行进屋带人,每次来都被他打太极挡了回去。
庄玠到家那天,刚好西米露也送回来,他问蒋危能不能下楼遛狗。
“让小乔跟你一起去。”这样子等于变相软禁,蒋危不想这么做,但出于安全的考量,不得不选择这种最稳妥的办法。
更何况,他也害怕庄玠有一天突然离去。
关于北京塔爆炸案,蒋危手写出一整套汇报材料,几乎用尽了他的毕生所学,来陈述庄玠追捕黎宗平的经过,提供的证据包括程昱的口供、失事湾流飞机的记录仪以及庄玠的伤病报告,希望用功绩帮他减轻处分。
他带着这份材料奔走在政法委与参谋部之间,寻求蒋老爷子旧部的支持,极力替庄玠洗脱罪名。
材料最后辗转落在蒋怀志手中,蒋师长把儿子叫到办公室,看上去情绪很糟。
“你不觉得你写的这份材料漏洞百出吗?”
蒋怀志扬手一拍,报告纸被砸在桌面上,“他干了跟黎宗平一样的事,毁掉价值千亿的北京塔,唯一的不同,也就是他动手前发布了疏散通告,没伤到工作人员。他一个警察,勾结十年前北京塔叛逃的哨兵,企图潜逃出境……这种公安系统的败类,竟然能被你美化成追捕逃犯?”
蒋危看着自己熬夜写出来的材料,不悦地皱了一下眉:“爸,我有失事现场的照片和取样,确实是TATP爆炸。”
“要真像你说的,一个在飞机上装炸药,一心和逃犯同归于尽的人,会给自己留跳伞包吗?”蒋怀志站在自己的立场,完全想不通庄玠的所作所为。
“飞机失事前,他把唯一一个跳伞包给我了。”蒋危试图表现得煽情一些,但每次想起这件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仿佛抓住了一丝庄玠爱他的证据,很努力才放缓声音,“爸,他救了您儿子一命,这不值得您救他一次吗?”
“他是个警察,那天飞机上不管是谁,就算是条狗他都会舍命去救!”
这句话彻底刺痛了蒋危,让他那些幻想如泡沫一样瞬间碎成了一滩水,只留下最贴近真相的那个可能。
蒋怀志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你干了什么好事,逼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还折腾出丢人现眼的视频,301医院上上下下的领导都知道了,你不要脸我还要!你在这儿想办法替他脱罪,人家把你当什么,你连他心里怎么想的你都不知道。写材料之前,至少你自己心里得有本账,知道他作案动机,知道他想要什么,他妈妈因公殉职十年了,你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北京塔动手吗?”
最后那句话是带着试探问的,蒋危没听出来,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这我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查!”蒋怀志厉声道。
这些年他对庄部长的事讳莫如深,此刻却有种被阴云笼罩的感觉,9·22延庆案的真相,不但关系着他的仕途、他的身家性命,还有可能成为打破他们父子关系的一把刀。
蒋怀志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