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可见。他的脸色难看至极,但这个时候无暇去管黎宗平的死活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太阳溺进黑云里,天边浓墨翻涌,暴雪混杂着细小冰雹被风推进机舱,雷声时不时滚地而来。

“极端天气,没办法安全降落。”庄玠闭了闭眼,轻声说:“准备跳伞吧。”

“有降落伞吗?”蒋危迎着寒风吼道。

“……有。”

庄玠缓缓弯下腰,手在座椅下方摸索片刻,左右手各拿了一个跳伞包出来,将其中一个递给蒋危。他的手仍旧紧握着另一个包裹,死死攥住封口,指骨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手腕上缠了四圈的那串保平安的小叶紫檀,在雷电光中一明一暗。

蒋危接过伞包,看了眼目前的高度:“你先跳。”

“你先,下去接住我。”

这个时候谦让没有任何意义,飞机下坠到一定高度,两个人的伞包都很难打开。蒋危听到这句后也没再跟他废话,三步跨到舱门边,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尖锐危险物,抓紧伞绳,一跃而下。

极端天气对跳伞也很不利,蒋危一直莫名的心慌,一落地就去抬头看庄玠有没有成功开伞。

在他回头那一刻,巨大的湾流G650飞机在半空中爆炸,火光点亮了漆黑的层云,大半边天幕都熔在熊熊烈火之中。

47(二)

飞机坠毁在距他不到一公里的山坳,机身前端扎进雪堆,燃烧到一半的尾翼火光未熄。

蒋危飞快地脱掉降落伞跑过去,却没有勇气再向前一步。

他站在奇崛的冰川上,浑身都是冷的,进化之后他的体能远异于常人,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彻骨的寒意,死亡的钟声封锁在飞机残骸里,等着他亲手去开启。

看到飞机爆炸那一瞬间,愤怒、绝望种种情绪交逼在心头,蒋危恨不得把庄玠从废墟拖出来,狠狠给他两拳,再次被背叛的感觉让他身上每块骨头都在发抖,到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他恨透了被欺骗、被利用,被捧在手心的人一次次抛弃,一次次伤害,他恨得想把庄玠腿打断了锁在家里,让他不能再离开一步,但又无比恐惧见到死亡。

蒋危没法想象失去这个人的日子,长达二十年的相处中,庄玠俨然被他视作了自身的一部分,遇到意外,先保护好属于他的这一部分才是最本能的反应。要从他的生命里失去庄玠,无疑是用一把刀生生剔掉他的骨肉。

那种恐惧扼着他的脖子,让他呼吸不上来,所学的一切急救措施和应对变故的能力都忘记了。

良久,飞机另一侧的舱门突然被人踹下来,机舱里传来一阵咳嗽,庄玠用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抬起受伤较轻的那条胳膊,攀着舱板,伏在座椅上微弱地喘着气。

“医疗箱!”

蒋危猛地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翻出急救包,手忙脚乱地给他灌了一瓶葡萄糖。

庄玠浑身有多处血管破裂,万幸的是没有直接被炸成碎片,蒋危把压在他身上的钢板拆下来,撕开衣服,用绷带扎束住近心端。

几千米海拔的雪山上冷得厉害,庄玠脸色极白,分不清是失血过多还是冻的,血水把白衬衣浸透了,身体暴露在寒风中时他僵硬得一点感觉都没有。蒋危拿外套裹住他,尝试用体温让他暖和起来,一边将人抱着,不断拿脸去贴庄玠的额头。

“别怕,没事的……兰州军区知道这边的情况,很快能派救援过来,一定要坚持住。”

庄玠试着动了一下胳膊,一动就剧痛无比,忍不住皱起眉毛,语气听起来平淡又有些微微的悲伤:“我走不了了……没有供血,到了医院也没用……”

蒋危感觉到心猛地抽了一下,他无比悔恨西山别墅那半年的放纵,庄玠大难之下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