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水杯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指骨绷得几乎和白瓷杯成一个颜色,他用那种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白遇河,又猛然将手收回去,茶水从杯口漾出来溅到了桌面。

白遇河向领导点头示意,转身拉开会议室的门。

“你干什么去?”蒋危堵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半阳光。

白遇河猛地怵了一下,很快稳住声音:“蒋处,我的申请上面给批了,部里的意思也是请庄队配合一下实验,有位女性哨兵很愿意参与,由她来完成标记最合适不过。”

“放你妈的屁。”蒋危干脆利落推开门,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蒋怀志咳了一声,不悦地看着儿子:“蒋危,怎么说话呢。”

“看碟下菜,跟什么人我说什么话。”蒋危在公开场合从不喊他爸,一是为了避嫌,二来父子俩也没亲到那个地步,“蒋师长,结婚必须男女双方完全自愿,怎么婚姻法不管用了吗?这年头还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霸道事儿。”

白遇河闻言嗤笑一声:“牛不喝水强按头,蒋处,这话送给你自己差不多。”

会议室蓦然静下来,几个领导脸上都有些莫名,不明白现在这是搞哪出,目光来来回回在三个年轻人身上打转。过了半天,还是白遇河先做出了让步。

“不标记也可以,我取一管精子,做试管以后转移母体着床。”

“不行。”蒋危干脆利落地反驳道。

蒋怀志暴怒地一拍桌子,脸色已经很难看:“蒋危,给我滚出去,这是你闹儿戏的时候?”

蒋危扫过去一眼,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用那种冷定不容辩驳的目光将会议桌上的人挨个看过去,那种冷静是藏在骨子里的,脱胎于无数个日夜狙击训练中,与方才的暴躁形成了鲜明对比,一瞬间庄玠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下一秒就听见蒋危说:

“几位首长,我实话说了,我和他,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不管日子过得怎么样,还轮不到外人评判。”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白遇河一眼,转头看向上位的领导,“说句大不敬的话,您的夫人,打着搞科研的名头,在外面跟别人有一个孩子,换谁都不能接受吧?”

会场一时间陷入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些领导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他的话实在是让人接不下去。蒋怀志坐在座椅上,脸色黑沉,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蒋危朝他父亲微微点了下头,目光有些抱歉,很快移开了:“话就说到这儿,要是领导还有吩咐,不如先给我们把红本办了,要是没事,我就带他先回去了。”

庄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

来之前他没想过事情是这个发展,真的走到这一步了,他反而觉得心里无比平静。

他站在总参办公室门口,听到门内隐约传来首长愠怒的声音:“军队把你们培养出来就是来气人的,一个两个,都跑到委员会上闹!你有没有理想信念……你混账,丢人!”

陆则洲闻讯赶来,猛地刹住脚步,站在原地看了庄玠好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烦躁地拽着领带。

过了一会儿蒋危从办公室出来,脸上十分平静,看不出一点波澜。

“牛逼啊兄弟……”陆则洲扯了扯嘴角,有些啼笑皆非,“上一个这么干的是我爸,这下好了,院里下一代小孩有新故事听了。”

蒋危没接茬,沉默地看了庄玠一眼,欲言又止。

他想起一些很琐碎的东西,传统的,普世的,关于婚姻,关于将来,他刻意回避了最重要的问题,把难题都抛之脑后,开始思考着如何准备这件期待已久的事。

“房子要换,我在一环二环都有新房,你要是不想搬,可以砸了重新装修。衣服要去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