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呵斥突如其来,可费薄林几乎是维持着最后一点冷静,把语气里的愤怒降到最低,实际上人此时已气得满脑浆糊,血气上涌。
他不是气温伏的不懂事,更不是气温伏没眼力,不是怀抱着“我在这里为了几千块钱焦头烂额而你转头就买上万的手机”的想法发这一通火,这些情绪统统都不属于费薄林。
他从没希望过温伏懂事,更不希望温伏有所谓的眼力见,在他眼里被他养大的温伏本就不该生出这些看人眼色唯唯诺诺的能力。
他只是没料到温伏从没为自己的以后打算过。
一万块的手机说买就买给他,全然没计划过这些钱够温伏自己在国外吃多少顿饭,过多久的生活,似乎温伏总觉得万事有他费薄林就够了,有情饮水饱,有费薄林就有靠山,有费薄林就不必规划,不必操心一个人独自的以后。
只有费薄林知道,他陪不了温伏多久了。
温伏的满腔雀跃彻底被呵斥得一哄而散,人也木在了原地。
费薄林冷着神色,为了几千块钱跟房东东拉西扯一个小时的焦灼情绪和看见温伏手里将近一万块的手机的震惊交织在一起,呈现到肢体上就变作了麻木而机械的动作,一遍一遍清点整理行李,把温伏晾在一边。
温伏的手渐渐放下去,但没放完,以一个似举非举的姿势朝他的方向递着,还在试图让他接受:“真的不能退……”
“不能退?”费薄林蓦地看过来,愠怒到底反而彻底冷静,他气极反笑,“那以后在国外吃不饱饭了你就吃手机好了。”
他不是一个对谁都客气的人,牙尖起来甚至偶尔会很毒舌。可不论什么情况,费薄林从没用如此刻薄嘲讽的语气同温伏说过话,即便以往有被温伏招惹的时候,费薄林也是能好好说就好好说,说不了就直接上手拎人,他的尖牙和毒舌从来都是对准外人,面对温伏时,自来是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压过去。
今天真是被一个手机逼得急了,不分轻重就把难听的话说出来。
费薄林别开脸,望着窗外沉默无言。
到底是在气温伏,还是在气自己,他说不清楚。
温伏没见过这样的费薄林,他的脸上划过一刹茫然的神色,随后才听懂费薄林话里的意思。
是在怪他花了很多钱。
温伏放下手,望着费薄林的后脑勺,无措地摸了摸衣角,目光不知道往哪放,语气和声音都低沉了:“这是川音比赛和抽奖送的,我都是一等奖,一个送手机,一个送钱……两个加起来,能把手机升级成最好的版本,我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