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温伏又挂掉。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
他爬上床,和费薄林面对面躺着,朝费薄林张开胳膊。
费薄林把头埋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温伏一下一下顺着费薄林的头发,顺出了那些零散的木屑。他不清楚费薄林去了哪里,也不清楚对方是怎么回来的,只察觉到费薄林身上有一种深深的疲倦与无力,这股无力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非数日足够清除。
温伏知道,最沉闷漫长的夏天要来了。
外头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窗台上,有悠悠的雨丝顺着窗户缝飘进来,吹起墙面的窗帘,打湿了温伏的手背。
他的手护在费薄林的后脑,雨点砸到他的胳膊上,温伏注意到费薄林身后的盒子也要被淋到了。
他微微起身,把骨灰盒往床头推了推,刚推开,屋外的雨骤然下大起来。
雨声哗啦啦倾泻如注,温伏蓦然发觉自己的腰湿了一片。
怎么会呢?
他盯着外头的大雨发怔,雨怎么下到他腰上来了?
片刻后他听见怀里一声极小的呜咽。
费薄林的嵴背在发出细微的颤抖,没多久,双肩也几不可察地抖动起来。
温伏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无措过后他又镇定下来。
还能怎么样呢?费薄林最差也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他们两个脏兮兮地抱在一起,躺在家里唯一一张床上,费薄林一身的泥沙,温伏也跑得满身尘土,风把窗户吹得来回拍打陈旧的窗框,数不清的细雨飘到他的身上,温伏做过最可怕的噩梦也没有这样。
他想,日子最差也就是这样了。
他抱着费薄林的头和背,忽然意识到自己两只手也能把费薄林的肩膀圈住,原来费薄林的身体并非他想象中如此高大宽厚,费薄林的背也是单薄的,他摸得到他细细的一节一节的嵴骨,摸得到他刚刚剃完不久后又在脑后长出的刺刺的头发,费薄林也会哭,一个人睡觉时也会绻缩得像只虾米。
温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费薄林只比他大了不到一岁,原来一岁的差距也并非想象中那般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