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看着,变成靠在沙发上,再后来干脆上半身斜斜躺倒下去,将杂志举到头顶。
“你这姿势不累吗?”沈鹜年俯身,将一碗清洗好的草莓放到茶几上。
我放下杂志,将它盖在自己胸前,落寞道:“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有天赋的人。”
他笑了笑,并未就此论点反驳我,而是问我:“你知道艺术家最快成名的方法是什么吗?”
“创作出人人惊叹的好作品?”
“是结识有名的策展人和赞助人,打入他们的圈子,缔交名流,让大家都知道你的名字。”他抽出一旁纸巾擦了擦手道。
我一下坐起来,大感意外:“可是……”
可是什么,我笨嘴拙舌,难以表述,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19世纪,法国画家唯一获得名声的途径,便是将画作送往法兰西美术院参展。法兰西美术院代表着国家,拥有着绝对的权威,无法被选入沙龙展厅的画作,也不会被世人所看到。”他坐到我身旁,捻起一颗草莓,一面剥着上头绿色的蒂,一面娓娓道来,“落选者们为反抗法兰西美术院的霸权,于是自行创立了‘落选者沙龙’。你如今所熟知的一些举世闻名的画家,比如塞尚、莫奈,都曾是‘落选者沙龙’的一员。”
他将剥掉草莓蒂的草莓送到我面前,继续道:“所以,这圈子从不缺有天赋的人,缺的是有天赋、有野心,还懂得抓住机遇的人。”
“啊谢谢。”我没想到沈鹜年不仅给洗了草莓,还把草莓蒂去了喂到我嘴边,一时除了受宠若惊还是受宠若惊。
我抬手去接,沈鹜年手往边上一让。
“用嘴。”他发下指令,将草莓又往我嘴边送了送,抵住下唇。
睫毛轻颤着,我抱紧怀中的杂志,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在演习,是恋爱指导,是皮格马利翁效应……
垂下眼,我微微启唇,咬住草莓,用舌尖卷进口中。唇舌不可避免地碰触到沈鹜年的指尖,他却并未像我昨日那样退却,反倒游刃有余地推着草莓,将它更深地送进我的嘴里。
离去时,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食指指腹划过我的下唇,留下鲜明的触感。
口腔里酸甜的汁水刹那间炸开,我的脑子也如同果汁进了热油,噼里啪啦地炸开。甜美又险恶。
不是,这也太难了,这要我怎么学啊?
这怎么可能学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