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2)

元策点了下头。

裴雪青不再说话,好像想知道的已全都问完了。

元策僵握了许久的拳:“对不住,我没有救到他。”

“还有回京以后,我不知道”

裴雪青像哭着又像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若不是这样,我可能还要被蒙在鼓里更久,我早一些知道他的去处,这世上就多一个人念着他,不是吗?”

裴雪青低下头收拾好眼泪,长出一口气:“你放心,我与他的事连家父与家兄都不知晓,今日这些话只会留在这个水榭里,今后无论你用他的身份做什么,都不必顾忌我,我也不会与任何人说。”

元策抬起眼来。

“他生时为质,做不了自己,走后至少要留得安宁。我保护不了他,至少现在可以保护一下他的家人。”

元策:“……多谢。”

裴雪青挤出个笑来:“也不是白白替你保守秘密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裴雪青指了下他的来路:“你回去时,沿着这条木桥慢一些走,我最后把你当成他一次,就当他今日在这里同我告别了,可以吗?”

元策默了默,点头:“好。”

裴雪青将眼底模糊视线的泪擦掉,静静目送他转身,看他走上木桥,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第步,慢慢地一步步越走越远,一直走到木桥的尽头

她微笑着扬起手臂,朝那道即将消失的背影用力挥了挥,眨眨眼,眨下滚烫的热泪来。

第42章 42

42

午后, 沈府东院书房。元策仰头靠着椅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因裴雪青那几个提问,从汀兰水榭回来后, 脑海里就一直反复回闪着与兄长有关的画面。

他从记事起就知道兄长的存在, 而兄长却直到出征前夕才知道他。三年前,兄长初到河西, 仿似不敢相信自己当真有一个孪生弟弟。相逢那日,他们在弱水河畔遥遥对望,兄长看见他摘下那张属于斥候的面具, 露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眼神里满是震动和奇异。

后来兄长在明带兵打仗, 他在暗处一面继续刺探前线敌情, 一面辅佐兄长制定战略, 战鼓停歇的间隙, 他们在无人处对谈、下棋、切磋、过招,明明相逢不久, 却好像已经相识十数年。

自然,他们也常在行军用兵的策略上产生分歧。兄长温和保守, 而他冒险激进。灯火阑珊处, 兄长叹他不惜自身, 他说他从小学到的便是如果不能每一次都以命相搏, 那么这条命留下来也无用。

兄长却说, 那是因为父亲想要他做沈家、做玄策军中最锋利的刀, 可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成为一把刀, 希望他做一个活生生的、能够被珍重的人。

兄长说,哪怕他只比他早出生一刻,也是他的兄长, 长兄如父,他必须听他的话。

记忆里的画面一幕幕闪过,最后浮现在眼前的,是五月里那个雨夜。

那一战之前,他与兄长已有多日未见,前线战事紧锣密鼓,他们不得不分头行动,奔走在各自的战场。当时分别的前一夜,他向兄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这一战,由他代替兄长披甲上阵。久战兵钝,他们已无精力再消耗下去,他想以身为饵,歼灭北羯最难缠的那支骑兵队,一次扭转战局。

兄长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他们在分歧中不欢而散。再次相遇,是他冒着大雨千里奔赴战场,在尸山血海里亲手找到兄长的尸首。

那个雨夜,他失去了兄长,也失去了做一个活生生的、被珍重的人的资格。

当他再次决定以身为饵,他已是玄策军说一不二的少将军,再无人与他并肩而立,对他说:不许。

……

元策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