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当初形势所迫,他家公子,也可以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正君,哪怕是普通人家,只要真心疼爱他就好。

那会像现在这样,临到分娩被赶出来了。

那群人强行扶起诸韫玉,血丝顺着他结痂的裤腿继续往下流,滴在白白地上。

如果墨竹现在手里有一把刀,一定是刀尖子对着他们,威胁他们别过来,拼死都不要再让他们伤害公子了,可他没有,除了雪中刺眼的满手血,什么都没有。

他嘶吼着,眼泪不断从眼眶中夺出,“别碰公子!!”

可又无法与他们起争执,拉扯诸韫玉只会害了他,墨竹只能无力的捶地,“别动他!别!!”

诸韫玉任人摆布,惨白的小嘴张口吐气,捧着肚子脚步不稳,注意力全在抵克产痛与维持体面上。

“刚刚是不是你碰了皇太女的马车?”

素面靴子闯入墨竹眼帘,头顶上的女音清冷,没有感情,

墨竹不理睬她,那脚便压到他肩头上,往后一蹬,迫使他看着她。

她道:“干什么不好?偷东西!”

墨竹正欲没处发火,怒视着那人,是刚刚沈清车上的婢女。

她又道:“偷到太岁头上了懂嘛?带回去!”

她态度嚣张,咬定了这件事就是事实。

“我没有偷东西!!我只是……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金贵的靴子重重一脚踢在墨竹腹部,一口血险些喷到她衣袍上,她嫌弃的一甩,背过身,接着数落不清的脚向墨竹踢去。

“还嘴硬。”

嬷嬷傻了,怎么还带回马枪的。

“…别……别再打他了……”

诸韫玉沙哑虚渺的声音实在引不起注意,但那婢女就像特别在意他一般,等着他开口一样,漫步凑到他面前,问道“你是谁?”

诸韫玉不说话的时候尚且能压住呻吟,一开口,语不成调,等的让人着急。

“……呃……我是他的…主子……他不……嗬……”

他未说完,婢女就等不下去了。

只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并带回去吧。”

她一指点在诸韫玉翻涌的孕肚上,挑眉抬眼看诸韫玉又转向嬷嬷,直勾勾盯着她,眼里都是嘲讽,“这肚子里怀的是个孽种吧!”

嬷嬷神色微变,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觉这人目中毫无章法,根本就是仗势欺人。

婢女问身后那群人,“你们也是他的仆从?”

挟住诸韫玉的手立马松开,连忙摇头否认,退至半步,生怕沾染上了关系。

婢女又回头问那老嬷嬷,“你呢?”

嬷嬷转念一想,横竖都是要死的人,哪里不是死,天这么冷,甩给别人反而两手轻松。

“我……我也不是……”

“真不是?”婢女再次发问。

“不是不是。”

一群人齐齐摇头,说着就往回走。

诸韫玉身上没了知觉,睫毛长发都沾了雪,同化在风雪中,呼出并不明显的热气团,身形晃晃就要倒下,腹部绷得生疼,碰都碰不得,胎头抵在盆骨,挤进了产道,他岔开腿,为孩子开出空间,麻木的滑出一滴泪。

熟悉又畏惧的胀痛,任由他疼得死去活来,也绝对不会怜悯他的孩子,可不就是个孽种!

他绝不会轻易认输,他要活着回去!

“殿下,人带来了。”

诸韫玉特别番 下

转角不远处停靠的马车,香气氤氲,火炉散发热气,婢女毕恭毕敬的往里传话。

“带上来吧。”

声音懒懒的,像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