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朝阳升起的喜悦。

“顾司安!!”

少女的声音清灵,像打破夜空划过黑夜的流星,又急又亮,头饰因为奔跑叮叮当当响了一路,她闯入房内,焦急来到顾司安身旁,直到拉起他手才平复下来。

虚掩着半个下身的帘子完美遮住窘迫,沈清缱绻的眼神里有愧疚,有心疼。

“顾司安。”她把手贴在自己脸上,温柔怜惜的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顾司安眼底片刻动摇,随即抽回手,冷冰冰回道:“陛下……您…呃掐着点来抱孩子嘛?…呃…真是让您失望了…孩子还在臣肚子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

沈清一愣,收回半空中的手,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灰尘,甩袖背立而对,一副女帝之威,“寨主莫不是在怪吾来迟了?”

“咳…呃……臣…嘶……”顾司安腹中绞痛,说不出完整的话,他情绪一激动,刚缓下来的血,又流得急了些。

“大人!您别说了!!”丘子急急忙忙给顾司安顺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要含糊其辞。

一个关心询问,一个有怨在身,一个不愿放低姿态,一个不敢笃定真心。

沈清听出其中端倪,一把扯开床帘,浸红的半边床单,比任何夺目的喜帕都要刺眼,她目瞪口呆,一时慌了神,“顾司安!你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没有回答。

顾司安精神恍惚,熬了一夜,也疼了一夜,现在嘴里来来回回就是这么几个字,“呃…疼……好疼……”

沈清双目赤红,怒嗬道,“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来人!!拖出去!五十大板!吊起来!为顾大人祈福!!!”

丘子怵在原地发呆,他被拉下床扣押在地,眼里只有顾司安胯下鲜红不止的血,一点点正在抽干他生命。

“等…等一下……不管他的事……放开丘子……”顾司安爬起来,虚弱解道。

哪一年水患,家破人亡,跟在他身边只剩一位小侍从,也如丘子这般大,灾荒之年局势动荡,自顾不暇,烧杀强掳之事常有发生,他被虏去山头,小侍从却替他挡了灾,他没能护好,束手无策,只能看着他们肆意横行在小侍从的身躯之上,那是他常常惊醒的噩梦。

于是他含垢忍辱,发挥长处,承诺让山匪势力加强,独树一帜,可是树大是要招风的,果不其然,他们深不见底的贪婪,狂妄自大不知收敛习性,很快吸引到了朝廷的注意。

不过是小小一位女将,还不足以成为他攀附的资本,朝廷派出的重将接二连三的惨败,终于,她出现了。

他潜逃出寨,悍匪失了军师,就像无头苍蝇般,打了几回惨仗,老老实实闭关自守,朝方乘胜追击,很快就不攻自破了。

他带着些许亲信,夜袭营帐,背水一战,他堵这位皇太女缺一把外刃,要想成为这把刀,他得有个筹码,才能忽视他的性别,坐下来好好谈谈,于是他抓到侧君,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利器。

可是那日,司徒方旬怎么说来着,他说,沈清能护天下万千男儿,你若有理想,大可直言不讳,不需要这些弯弯绕绕。

他不信,将来的君主会如此圣明,他嫉妒,凭什么他能有这么好的妻主,他不知趋于何种心态放走了手中的筹码,后来他心中开始别有所求。

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那这位呢?”沈清问道。

正是那逃走的产公。

“大人,饶命呀,不管我的事,我碰都没碰到,我…我……饶命!”

院里此起彼伏的惨叫,一排一排都是不安分守己,背后妄自菲薄议主的家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个主子到底受不受女帝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