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明姨。”

宋暮阮捏着那细直的杯脚,偏过眼,瞄了眼男人。

看他眉眼沉沉,她伸出两根小指头,摆出贤妻的模样,体贴地拨正他胸前的钻石豹头。

余光瞥见明姨转身,她小声问:

“你忽然改姓,是不是因为萧家比蔺家钱途更光明啊?”

萧砚丞垂眸。

胸前的两只祖母绿豹眼正揪着少女明晃晃的笑靥看。

“那你更想他们叫你蔺太太还是萧太太?”

宋暮阮收回手,捏起搁在杯沿的雕花金勺,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头。

“我随便吧。”

“不过,结婚这么久,你爸爸也从来没有请我们吃过家宴。”

“如果我是你真的太太,肯定做萧太太啦!”

顿了秒,她轻呼口号:

“因为爸爸从小就告诫我。”

“凡是把我作为第二选择的人,一律可以叫他们滚。”

萧砚丞颔首点评。

“这的确像是宋董说出的话。”

“嗯?难道你以前见过我爸?”

他目视着少女。

因身高差距,少女微微扬着下巴,一双柳叶明眸举瞧着他。

眸尾如她那两瓣水粉色的唇,微微向上撅着。

只是此刻,提到她父亲。

她的明眸底,有疑惑,有期待。

也有些许的惶恐。

喉结轻滚,他微微错开眼。

“当年资泰集团坐拥资产千亿,掌握大陆北部的房产命脉。”

“宋铸协三字如雷贯耳,蔺氏也是靠房产发家的,免不了打交道。”

宋暮阮唇瓣略张,紧追着探问:

“那你觉得我爸爸人怎么样?”

“以前管家和佣人总是怕爸爸,可我觉得我爸爸很温柔,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吓人。”

萧砚丞顿了顿,眼皮略敛,扫过她紧握的那花枝。

花枝截面被阿婆剪裁得干净,就像当年的宋铸协。

一场车祸,陨落了一个商业帝国。

想到此,他出落在花香里的嗓声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喑哑,轻答:

“宋董人,很好。”

宋暮阮稍稍松了指尖的力道,也松开了牢牢揪着他的眸光。

半阖下长睫,樱桃面的鲜亮颜色,映到她眸底,染红了那圈湿莹莹的水光。

“我很高兴,资泰建设是被一位认为我爸爸很好的人收购的。”

再次抬睫,她眸里皆是湿透的真诚。

“萧先生,谢谢你。”

萧砚丞从衣侧口袋里取出一条墨蓝灰丝巾。

巾角被他修长的指骨微微拱起。

下一瞬,便挪到少女的眸尾。

轻拭去那点点晶莹。

“放心,我会管理好资泰。”

宋暮阮感动之余,整个身子忽即一颤。

不对。

这丝巾?

不是他刚才在卫生间擦手的那条吗?

似是被看穿了心中所想,又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