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卧,我住。”

元卓听到这话浑身一震,手机险些脱离掌心。

键盘也顾不上敲了,他赶紧走到上司面前:

“不不不,萧总,我去住。”

“这点小缝隙没什么的,而且我就吹喜欢冬夜的风。”

宋暮阮点了点尖而白的下颌。

“那就谢谢元秘书了,我帮你整理下房间。”

推开西厢卧房,她指着靠墙的衣柜:

“元秘书,床单丝被都在这,麻烦你等会自己取。”

元卓跟着进屋。

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南墙墙角的博古架。架上,整齐收纳着几沓书画,墨香清幽散渡开来,他把行李包轻放在窗棂下的大红酸枝八仙桌上,礼貌应了声。

“好的,宋助理。”

一切安排妥当。

铜钥在少女的细嫩指尖打了个漂亮的回旋,倏而想到哥哥曾特意叮嘱过她来者皆客,要耐心款待。

于是,她捏住那转圈的钥匙,决定日行一善,看似热情地问道:“元秘书要扫地吗?我给你拿扫把。”

元卓还没来得及应声,少女已经踱步到院内,拾起放在假山喷泉后的扫把,朝他走来。

“元秘书,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元卓背对着声源处,吹了吹床头的灰,捏住鼻尖,拿出随身携带的湿巾,嫌弃地抽出一沓,擦拭着床头。

“不用了。”

宋暮阮放置好清扫工具。

“好,那我出门取个东西,你和萧总先休息。”

元卓喉间嗯了声,把脏湿巾扔进垃圾桶里,拿过扫把也走了出去。路过前院,余光正巧瞥见少女正两手抱着楠木门闩。

他刚想上前协助,只听咚的一声,那根刚取下的门闩就被丢在地。

“真的是太重了!”

少女的抱怨过耳,元卓见她奔了出去,连门也忘关。

他走近,也伸出两手,皱起清俊的眉头,提前铆足了劲,试图抬起那一米长的门闩。

“……”

似乎是大材小用了。

元卓左手插兜,仅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便拧起了少女口中的重物。

美是美,可惜了。

对于靠走后门进萧氏的花瓶,他一向头疼。

看来,左秘书没归队的日子,他的工作量不比往日轻。

不仅要做好上司的左膀右臂,还得提心吊胆看好这个花瓶助理,以防坏事生非。

阖上大门,他认命地叹了口气。

几步走上楼,扣响长廊最里间的菱花格雕花红木门扇。

“萧总。”

“进。”

元卓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方方正正的卧室里,上司手工缝纫的定制西服早已换成款式简单的云母白立领香云纱对襟褂衫。

此刻,他头部微微后仰,落坐在南侧雕花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右手腕骨处,一对紫檀乾坤阴阳镯相扣,沉静搭在红木雕花桌沿。

桌前,中式实木台灯的偏照下,如山丰挺的眉骨垂映出一隅松烟灰的斜影,倾盖那双上挑微阖的凤眸。

整副身姿宛如画家几笔勾勒的白描,外廓线条深邃而阔延,而内里却淡淡的,疏疏的,拥着几分松弛的游刃有余。

元卓定了定心神,深知已打扰到上司休息,于是言简意赅表明目的。

“萧总,请问您房间需要清扫吗?”

萧砚丞闻声投眸。

元卓手里的扫把正滚下一滴雨珠,无声坠在条纹木地板,成了一粒湿亮的圆。

而那红酸枝磨制的杆身显然因存放不当,长期风吹日晒,早已多处开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