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的缺口找到了。
自幼,她便讨厌步步为营的掌控,但她却深刻遗传阮姗玉的基因,对于她所在意的人总要掌握最高程度的控制权。
特别是她自己。
曾经,她有稍微改善松懈一点,向周围人学习如何自得其乐。
但习惯已根深蒂固,她改不了,于是一次又一次破坏唯一得到阮姗玉和师父认可的嗓子,裴君湛一次又一次地劝慰她,解救她,她终于成功地摆脱了掌控陷阱,学着与苦难平行相处,顺着命运溯流,但
她遇见了萧砚丞。
他大张旗鼓,来势汹汹,他说他爱她并给了她一根驾驭他的长线,自此那股压抑已久,与基因绞合成一体的掌控欲如海浪灌溉了她干涸已久的身体。
她的缺口蠢蠢欲动。
她深刻以及极度地渴望,用双手用唇齿用整颗心紧紧咬住那根线,一如阮姗玉幼时对她那般。
可
她害怕爱上萧砚丞,她要盖住那缺口。
盖住那个名为“爱的高度集中专权掌控”的缺口。
盖住,过去的迷你版小阮姗玉。
“嗡嗡嗡。”
来电响起。
宋暮阮定住,看着眼前一米不到的廊道出口,出口明亮而喧闹,衔接着外面宽敞中通的挂号大厅。
清了清喉咙,她接通电话。
试图稳住的波动声线在对方的拥腾背景声里显得十分渺小淡邈。
“萧生。”
“在哭?”
一道关切的醇冷声音通过无线电从听筒传来,她瞬间被电软了力,垂下脑袋,左眼默默坠下一颗泪。
“我想你了,你来接我,好不好?”
“好。”
他的冷感声音依旧夹杂着不合时宜的喧哗,一并抵入耳窝里,却自顾剥去了那道哗音外壳,露出里面的一种在虚幻与现实之间游离的近如枕边呢喃的抚慰。
宋暮阮惊愕抬头。
下一秒,迎面而来的一腔充满日光香气的胸膛撞了上来,撞上她满是泪痕的冰凉脸腮。
是一次收着力道,意外美妙的轻轻撞击。
“呜”
她任由自己嵌进里面,任由自己贪婪汲取他的体温,任由自己像个小孩在他怀里放声哭泣。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剥落自持多年不容低头的,在人前矜持优雅,如旧时既往地做璀璨千金的自我掌控。
萧砚丞眉头发皱,皱得像是拧不开的线结。
少女的香玉双肩在细细打颤,他爱怜地用胳膊护住,在她玫瑰褐调的发顶重重落下一吻。
“声声,我一直在。”
“我知道,我知道……”
额鬓拱着他的坚实胸膛,宋暮阮喃喃又喃喃。
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一个尖角的缺口心脏正在对着眼前的男人细细颤抖着。
虽然他自始至终都让她深刻知道,陷于落拓人生泥潭时,除了哥哥一人在潭底托举她,还有一双手执拗坚定地在岸边等待多年。
虽然这一次,她终于知道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地走那狭长狭长的甬道了。
但她还是不敢愈合。
因为愈合了,她就会成为另一个令人讨厌的以爱为名掌控捆缚别人身与心的二号阮姗玉。
“萧生。”
阖了阖潮湿眼睫,她把下巴尖搁在他心房上。
他的胸部肌肉微微起伏,她窄细靡丽的鹅蛋脸也细细一跳一跳的。
“我好像无法爱上你,怎么办?”
她询问的语气极其认真,萧砚丞默了两秒,单手脱下象牙黑西装外套。
两只丝绸制衣袖绕过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