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皱巴巴的,她明明扔进了办公室垃圾桶里,怎么又出现在这儿了?
这时,床边一道醇雅的嗓声渡来
“小男孩说我叫蔺释。”
宋暮阮骤然一怔,怀里的小外甥倒比他反应更迅速:
“舅舅,那不是你吗?!”
萧砚丞抚了抚窜过来的小脑袋瓜,今晚第一次对这张越长越像靳良昀迷你版的小外甥露出慈父般的微笑:“嗯。”
“那小女孩肯定是舅妈!”
小外甥惊人的反射弧在理清逻辑。
宋暮阮呆了呆,那晚的故事重溯脑海。
小女孩
是她?
她小时候就见过萧砚丞?不可能。
萧砚丞接收到三道疑惑待确认的视线,他把窜过来的小脑袋瓜重新放于枕上,有条不紊地叙述:“女孩问男孩:哪个蔺?哪个释?她怎么没听过。”
“男孩说蔺相如的蔺,释然的释,也是释厄的释”
“释厄是什么意思,舅妈姑姑?”
裴沚期显然是睡意来了,慢而缓地眨着长睫毛,短圆下巴搁在宋暮阮的锁骨上,小嘴巴吐出的称呼一片热乎乎的混淆。
宋暮阮映着暖色床头灯的柳叶眼一颤,后半句话有一分莫名的熟悉。
记忆的光晕似乎穿梭过幽长而狭窄的回廊,溯流过眼底,她好像曾有一天在预习蔺相如那一课还问过父亲。
“爸爸,释然什么意思,释厄又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父亲说了八个字
[放下执念,超脱苦难。]
那时她年轻太轻根本不懂,为什么一个小孩的名字里有这样深刻的业力。
宋暮阮忍住即刻起身的冲动,捏着白纸条假意不懂,悉数把目光压在了第五十回标题
[情乱性从因爱欲,神昏心动遇魔头]
标题上方,页码422也用蓝黑钢笔画了个圆圈。
正好对应她手心纸条上的最后三个数字。
心境突然被剥开了迷雾,她鬼使神差地翻开1页、11页无圈,翻到113页。
同样的,页码被画圈。
下方倒数第五排,顺数第六个字也被打了个圈。
中间的数字是11532,她一次又一次,她终于找齐在115页和32页的两个圈字。
统共就四字,却是直抒胸臆
[声声,爱你。]
宋暮阮抬眼望去,一对讳莫如深的暗眸如炬凝视着她。
心尖浪潮排山倒海翻来,又滚滚覆去,她眼尾微浸湿润,无措地移开了眼。
些许尴尬又动人的沉寂如轻烟弯弯曲曲蔓延开来,只有小孩沉沉有规律的呼吸声提醒着她,时间是在流动的。
但男人在讲什么,她的确听不清了。
恍若雷鸣的心跳正哐哐砸着她的肋骨。
她自情窦初开之际理想的爱情观:片刻心动,自由舒长。
在今夜之前,她分外喜欢他给的时间与耐心。
毕竟在这四年里,她总理所当然以为,一旦有人满怀期待翻开她的人生扉页,定会像退婚对象那样望而却步,止于远观。
但萧砚丞不同,她的人生履历书在去年九月初次投递于他的那晚,就被他接纳。
萧砚丞是个好人。
把她这荒落经年看了个精光后,还愿意和这样的她绑定在一起。
甚至,千方百计勾出她的本性。
包容她的哭闹,呵护她的回避。
等待她蜗牛慢步靠近,鼓励她重塑骄矜侈奢与目中无人。
被他这样多角度喜欢,她是幸运的。
被他一而再再而三投递喜欢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