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百米路段,正在整修电路,昏沉沉的暗。
萧砚丞随着少女悠悠的步调。
慢倍速的,绕过告市民的电路维修告示牌,再度行在她身侧。
再次确认:
“真不吃了?”
少女摇了摇脑袋。
“不吃了,舌尖疼。”
裹紧粗呢短外套,她加快了脚步。
“好冷。”
“这天气真想让我做一只自由快乐的井底冬眠蛙啊!”
他脱下大衣。
疏阔宽肩,窄劲细腰,倒三角的身材撑满了里面那件单薄的高领白毛衣。
“井底之蛙怎么会自由快乐?”
“这你就不懂了,用金子填满井,蛙呱的一声就跳出去了……”
宋暮阮说着,后背覆上一片暖意。
她偏眼望去,白粗呢面料包裹的右肩被纯黑的驼羊毛大衣掩盖。
末了,他的几根凉白指骨轻拂去大衣里的几缕头发。
本就是深夜,她话声倏地戛止。
四周蓦地静得出奇,衬得这欲雨的夜也愈加昏浊了起来。
她清晰看见他的眼在发亮。
不是耽视的银灰磷光,就像他与哥哥举杯饮茶那样。
拱弯的凤眼,是月牙儿的邈淡柔褐。
萧砚丞上身微微向右/倾斜,认真垂询着少女。
“跳出去,不要金子了?”
宋暮阮回过神来,不自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一缕清苦柏香飘至鼻前,她缩了缩鼻尖,想要汲取更多。
“不,青蛙跳出去了。”
“外面是无拘无束的自由,井里是满满当当的快乐!”
“所以,它偶尔还是会回家享受快乐金子的。”
四周无人,只有对街一家快餐店亮着灯在收拾。
她的嗓音落在耳里,就像那店铺招牌上画的那碗冰糖雪梨汤,甜糯得黏耳。
萧砚丞薄唇微动。
切换称呼,十分自然。
“萧太太,好像掉进钱眼子里去了。”
宋暮阮抿了抿红唇,舌尖微疼刺得她眉心蹙拢。
嗓音也含糊起来。
“是不是觉得我很俗?”
“不。”
一声简短却快速的否认。
“嗯?”
她微微诧愕。
抬头,望进他的眼。
忽而,对街唯一的灯熄灭。
四周像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的彩衣,急剧褪尽颜色。
只有,她身侧的男人白得显眼澈净。
一双灰而褐的眸子,漩涡似的坠下来,在暗里恣意黏着她的脸,未挪动半分。
宋暮阮稍稍避开视线。
下一秒,他的嗓声落在这蕴凉的夜里
“我只会觉得太太这个人很简单。”
“想要的自由快乐也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