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霄心里泛起钝痛,没头没尾,找不到原由。
“当新娘呢,谁会不美?”他极力轻描淡写地说。
少薇心里也泛起钝痛。
“你说得对,要是当新娘那天?不美,岂不是有大问?题?”她哼笑,一手环过身体,搭着打?电话的那手。
“会有问?题吗?”陈宁霄屏住呼吸,手机压得耳骨生?疼。
纵有问?题,也不会让你知道啊,少薇不知他今天?怎么这么笨。
其实是要跟她求个?心安、要个?承诺吧。
他还是看轻了她,以为她是那种会纠缠不清的女孩子,带来无尽麻烦。
少薇笑开来,声音尤其清脆:“会有什么问?题?都走到台上?拿着捧花了,我?肯定高高兴兴的啊。”
心里无尽地沉下去,心想?,看来他这次去见的女孩,很合适……
亮着灯,点着引擎的车上?,男人紧闭双目,反复不停地深呼吸。
“你就一点都不问?,”陈宁霄缓过了心脏深处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的绞紧,蹙着呼吸:“为什么在你对面的人,不是我??”
虽然?知道自己没立场,他还是如此问?了。
但心脏那种绞紧的抽痛如此不可思议,他需要拼劲浑身的意志才?能对抗,也让他听着比平时更冷酷了几分。
少薇愣住,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简直让她难堪。
哭笑不得,但很平静:“你讲不讲道理啊陈宁霄,这是你做的梦,怎么反过来问?我??”
“梦是反的。”陈宁霄呼吸莫名急促,瞳孔也有一丝失焦。
梦里的她面前不是他,说不定代表着……
“是哦,”少薇轻巧地接,“梦是反的,说明实际上?是你对面站的人不是我?。”
某种尖锐贯穿了一切,令陈宁霄手指抽了一下。
他该反驳的。快反驳。他命令自己,但黑色的潮水、烟雾,弥漫了他眼前的一切。那烟雾里站着司徒静,站着周景慧,站着黎康康,站着幼年冷眼的他。
留住她。不顾一切地告诉她你需要她,你现在迫切地想?要占有她,名正言顺地占据她,别管未来怎么样,别管你底下腐烂了二十年的根,浸透了冰冷的漠然?,消极厌世到极致的自我?。反正你已经走进了一个?“相”,何妨再进一个?“相”,一切湮灭时,自是各人的缘各人的孽,于你有什么责任?她也很爱你,给她一个?承诺,张口就是。
张了口,彼此眼前的痛苦都会烟消云散,给她吧……
他好像浮潜在某团混沌的物质里,没有左右或南北,只剩下五岁时自己的双眼。他的身体还是很幼小,但一双眼睛却冷得像怪胎。
孙梦汝并不了解他,当初在病房里说一切,如此天?真。他能在婚后扮演好一个?合格的丈夫,那是因为他不爱。只有不爱,他才?能在关?系里保持高高在上?的审视,降维兼容对方?,看透一切。但凡沾上?爱,他就会变形,那个?缺爱又根本不信爱的他,将会拉扯他,让他既想?死死地绑紧对方?,又瞻前顾后怀疑自己怀疑对方?,直到自己分崩离析。
他听不清少薇又说了些什么,黑色的海水灌进了他的耳朵,让他耳边回响着沼泽般矇昧混沌的声音。
好像听到了她说了“拜拜”。
陈宁霄将手机拿走耳边。
地下车库喇叭长?鸣,尖锐而连续不绝。
握着手机手腕松弛的男人趴在了方?向盘上?,紧闭的双眼上?是死死拧着的眉头,好像身体有哪个?部位痛到令他直不起身。
他以为她已经挂断了。
但尖锐的鸣笛声,却穿过了数万公里,穿过地球的自转与七个?小时时差,响彻在G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