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道:【善所见所闻,非是如此。】
郡守:【非是如此?】
祈善:【将士为君而死,百姓亦如此。】
郡守那时还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他比祈善年长许多,见识阅历也多,知世故也精通世故,对祈善这番言辞并不多做评论。心里则想着,若是祈善入了官场,迟早会被教做人。
君主做事,用得着小小文士指手画脚?哼――哦,还是个自命不凡的六品中下文心。郡守面上与祈善笑语晏晏,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某种程度上,祈善挺好理解。
那些歹人只是想谋财而非害命,若真是他认识的那个祈善,以本尊的脾性,至多打一顿,情节严重便悬吊示众,以示惩戒,不至于要其性命,更别说全灭,一个活口不留。
而且――
剑术算是祈善的短板。
二人相识那阵,他都是殿后辅助的。
那些歹人虽是普通人,但有人数优势,以祈善的武力,逃跑绰绰有余,杀人就省了。
此番种种,郡守对这个假祈善没了兴趣,管家是服侍多年的老人,一下子便看清了郡守的打算,喏了一声告退。没一会儿,屏风后走出来一张沈棠熟悉的熟面孔――乌元。
月华楼的倌儿,前一任北漠质子。
他从屏风后绕出来,郡守起身行礼。
乌元道:“不试着招揽招揽这个祈善?”
郡守摇摇头:“非是同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然,这只是他的借口。
真正的理由是他笃定这个假冒祈善已经有主,贸然招揽会惊动背后的“政敌”。
乌元:“此人在他国颇有名声。”
毕竟是能跟顾池一样“声名狼藉”、“人见人憎”的文心文士,除了北漠,谁能毫无芥蒂地接纳他们?北漠如今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对西北诸国、对中原各地都熟悉的人。
若能真正降服,益处多多。
郡守面上笑着应和,内心则翻起白眼――也就北漠这些犄角旮旯的蛮子这么没见过世面,乍听一个名士就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以为人家如何如何牛批,真真是小家子气。
哦,这个假冒祈善算哪门子名士!
其他小国混不下去被撵回来的货色。
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仇家无数,与不少势力结仇,不就是去哪儿都不欢迎?
再说,人家都走了,搁这儿嚎什么?
若非十乌还与北漠有些合作,还需此人从中牵桥搭线,他都不乐意待见这位北漠弃子。
二人聊天氛围看似热络,实则没什么干货,郡守到底还是比乌元多吃几年饭,心眼也比他多,聊到一桩兵器生意,竟是不欢而散。
乌元回到潜伏的月华楼,脸色阴沉。
他回来的时候,顾池正与养伤中的龚骋下棋,正杀得火热。意外的,局面竟是龚骋略占上风。顾池好似被人抽了骨头,歪着身子,屈肘托腮,看着棋面局势发呆。
若仔细看,瞧得出他有些心不在焉。
龚骋打趣道:“先生还不落子?”
顾池道:“急什么?”
说着落了一子,却是一步废棋。
本就倾斜的局势越发明朗。
龚骋经过龚氏大乱,早已没了早前的胜负心,也知道不是顾池心不在焉,自己会输得很惨。可难得赢一回,也值得开心,揶揄顾池:“先生,你莫不是准备用窥心扭转胜负?”
顾池老脸一僵,讪讪:“这不至于。”
看了眼一塌糊涂的棋面,弃子认输。他刚刚是走神去听乌元的内心――也不是诚心,只是乌元离得近,心声又非常暴躁,用北漠的各种语言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