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督邮!”
林风一般都是喊顾先生,喊熟人官职往往就是她生气的前兆,小姑娘柳眉倒竖,表情倔强。顾池表情讪讪地收回了手,双手拢到袖中,搭在双膝上,上身微微前倾,将双手埋起来,表情老实又无辜。栾信看着这一幕觉得有趣,调侃:“你怎被管束住了?”
顾池撇嘴:“她老师是功曹。”
不仅管诸曹每年预算,也管着顾池这边官署预算,署吏可都指望米粮下锅吃饭。
栾信:“……四宝郡功曹?”
顾池道:“陇舞郡的。”
言外之意,褚曜暂时管不到四宝郡这边,但顾池的单位在陇舞郡,不得不从心。
二人窃窃私语的功夫,白叠的幼苗已经长出十片叶子,每一株都是长势喜人,挂着花蕾。不多时,花蕾开出无瑕洁白的花瓣,花瓣逐渐舒展,颜色从白至黄,又从黄渐变至粉红,之后是红、深红,颜色愈发浓艳。
直至红得发紫,别有几分妖娆。
顾池这才明白为何此物能当观赏花卉了,光是这变色便是其他花卉极少具备的。
栾信认真看着林风的操作。
从催生起,对它们每一株都采取了不同的处理手段,有的剪去不同位置的叶片,有的直接打尖去顶。仔细观察,她是将两株作为一组,采取的手法总有一处不同。
花瓣最后枯萎成灰褐色。
林风仔细操控文气,均匀输出――此法可以推算出植株从出苗到成熟,每一个阶段所需的大致时间。待花瓣掉落,留下的便是逐渐长大的棉铃,长到一定程度,缓缓裂开,里面白乎乎一团便是林风的目标。顾池取下一团新鲜的棉絮,捏了一捏,试手感。
“如此规模的一团白叠子,若让蚕来吐丝,不知何时能达到。但在林户曹手中,仅是一盏茶不到的功夫,此举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栾信由衷赞叹,隐约明白林风小小年纪,为何能被主公任命为一郡户曹掾,确实没人比林风更适合这个位置。
快速催生,也意味着她能短时间培育足够优秀的良种,河尹郡和陇舞郡连着丰收之谜,可算解开了。一面惊讶文心文士还能这么用,一面惊叹沉棠的魄力与林风等人的服从,若是换做秋丞统帅,其帐下属臣,怕是没几个愿意放下身段去做这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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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稀奇,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林风小心翼翼将棉种收进盒子。
栾信便问她:“那如何才能长久?”
“即为户曹掾,自然是将最好的粮种,最佳的法子,尽数传授给治下庶民。”少年说这话的时候,眸光慈和平静,似有几分悲悯佛性,“主公常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愈是年长,愈是能明白这话的沉重。即便是登临文道巅峰的文心文士,也不敢妄谈长生不死。人会死,百年之后一?g黄土,但传承下去的希望不会轻易熄灭。”
假使仅凭林风一人便能让主公治下庶民吃饱穿暖,免他们生活奔波,但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呢?至多一代人,可无数子孙后代还需要活下去,而世上只有一个林风!
所以――
“做那后稷!学那嫘祖!”
“好志向!”
栾信当即抚掌大赞。
顾池也下意识勾起了唇。
也不看看林风是多少人教出来的。
此时的她比当年被流放的沉棠只大了六七个月,刚过豆蔻之年。寻常同龄人若有如此能力,不说骄矜自满,也免不了得意自满,更有甚者会失了本心,生出些浮躁。
林风却似老僧入定一般,心性沉稳得惊人,对待文士之道,小小年纪就得其三昧。
照此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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