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娘子不明白:“姨妈……”
何夫人也看不懂了:“她便是做过丫头,如今也不是丫头了,难道她与你有什么仇?”
周二娘子道:“此人原本在我家做活时就常常偷懒,不大晓事儿,拜高踩低,我母亲十分生气。只是家下一向宽容,故而从来都不计较。这样的人,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竟然嫁给蒋羡了,蒋家到底是姨母和我母亲的娘家,所以我就一时气愤。”
何夫人有些不信,她则道:“你又胡说了,你大姐姐成婚时,你母亲来信说我荐的人好呢。”
“除了她之外,别的人干活都卖力。”周二娘子忙道。
何夫人皱眉,好一会儿才道:“没想到咱们既然有这般恩怨,既然如此就得避其锋芒,如今她丈夫在本府任推官,她本人也是和魏大漕家联宗,咱们何必结仇呢?此事你知晓了,也莫嚷嚷出去。”
周二娘子只好应是。
但心中总是不服的,为何那贱胚子竟然比自己过的要好?今日那么些人都巴结奉承她。而她周家世代簪缨,却忝居末座,实在是心中难受?
只不过她没想到锦娘的报复来的这么快!
《宋刑统》明确禁止复利,规定“诸以财物出举者,每月取利不得过四分,积日虽多,不得过一倍。”然而,周二娘子因为手头紧,又没有别的来源,她曾经见人家买生丝赚钱,她也买生丝,结果全部亏损在手里,后来不敢再随意拿钱出来。
后来她就悄悄让人拿钱出去放印子钱,反正大家都在放,连她婆母也不可幸免,许多官员都放呢,就是没想到她放印子钱的事情被苦主告到官府,说高利贷逼死了西山老孙家。
要知道按照《宋刑统》,她将被处以脊杖二十并枷项示众一个月。
好在何夫人虽然恨铁不成钢,但连夜让儿子媳妇跑了,官府捉人无法捉到,蒋羡遂请求董判官下了海捕文书。
周二娘子挤在憋仄的船舱之内,呜呜咽咽的哭泣,如今她竟然成了通缉犯。女儿的亲事也泡汤了,人多的地方绝对不可久留,一辈子都见不得天光了。
何三郎还道:“这事儿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怎么蒋十六也不帮帮我们。”
“是呢。”提到蒋十六,周二娘子有些心虚。
二人说话时,一个浪打来,何三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日后咱们得日子永不能见天日了。”周二娘子也是直哭,她怎么这么倒霉啊,只恨她这么快就出事儿了,反倒是没有揭穿那奴才的身份。
……
年过完,女学恢复上课,锦娘因为节礼收了几匹好布,因为叫了裁缝过来做衣裳,尤其是女儿愈发大了,衣裳要多做些。
裁缝和绣匠不同,裁缝专做衣裳,锦娘让他跟筠姐儿做五件衣裳,宁哥儿做四件,至于她和蒋羡一人两套,一共十三件,三两五钱的工钱。
这裁缝得了这钱,回去又找了数名裁缝一起缝制,不过二三日竟然都做好了。
她是没想到蒋羡竟然从知晓这件事情,就一直留心周二娘子,更没想到周二娘子上万贯的嫁妆还不知足,去放印子钱。但无论如何,让她恶有恶报也是好事一桩,自己也去除了心头大患,毕竟谁也不喜欢窥伺你,随时随地想要害你的人在身边。
正让各房把衣裳拿回去,见窦媛过来了。
锦娘笑着迎过来:“怎地这个时候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