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让收起打火机,跟在她身后。
楼道里零星居民往来,都会不由多看他们两眼,毕竟的确很少大冷天只穿着睡裙在外面跑的人。
“你现在,一脸刚淋完雨又失恋的表情。”电梯楼层下降,林清让开口,眸光很淡,“像只被人甩了的落汤鸡。”
夏棠低下头,不想理会他。电梯到了,她先进去,林清让站在门外,一手隔在电梯门上,看着她。
“要走就快点走,你这样会把电梯弄坏。”夏棠说,“而且耽误其他人用电梯。”
“真的要这么和他分开?”林清让静静问,眼睛里的褐色很浅,“不是说,是很喜欢,唯一喜欢的人?”
夏棠觉得他们一个比一个烦人。
“喜欢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她语气生硬说,“你也说过喜欢我,不照样干了一大堆很混蛋的事,让我到现在都想踢你两脚。”
“那你想踢他吗?”林清让在门边不动,“还是决定当个混蛋。”
夏棠哽了一下,盯住他,恶狠狠说:“我只想把你踢出去。”
没有劳烦她亲自动脚,林清让收回手。被阻挡已久的电梯门缓缓合拢,隔着一道缝隙,夏棠听见他说:“我本来,也想趁人之危。”
“但你看上去,并不是和我一样的混蛋。”
0218 207.车祸
事实证明,冬天并不适合穿着睡裙出门。那天之后,夏棠果不其然患上了感冒。
断断续续的鼻塞和咳嗽持续了一个星期,不见好转。
但是圣诞节后就是连轴转的考试月,妈妈在电话里催她去医院看看,夏棠好好好地应下,选择给自己冲两包感冒冲剂,继续支起脑袋复习厚厚的一沓笔记。
家里的生意一切都好,父母还学会了在软件上打广告。新房东很好,从来没有涨过他们的房租,社区里的其他店主都没这么好的运气。
这些天去不了图书馆,夏棠一个人在出租屋,半开的窗户里有风吹进来,隔壁家的小朋友又在看动画片。
夏棠脚边的垃圾桶里堆满纸团,她放下书,趴在桌上,又侧头看见抽屉里的那枚树脂雪花。
六边棱角的雪花塑封在标本里,过去那么久,仍然形状漂亮,像规整绽开的花瓣。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抽屉里,握在手里也不会融化。
在所有的雪花里,也是最漂亮的那一朵。
漂亮得像往心脏里扎进玫瑰花刺。
林清让有前来看望,但夏棠不想脑袋发痛的时候,仍然要看见这个人,拒绝开门,只隔着门下达逐客令。
她坚持了整两个星期,再也没有在社交网络上搜索陆霄的名字。
一切都很好,世界没有毁灭,地球也仍然在自转。代价是感冒同样持续了两个星期之久,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明明夏天已经过去,心里的雨好像仍在淅淅沥沥往下落。像是绵延的重感冒,觉得哪里都好的时候,就会冷不丁呼吸不畅脑袋发疼。
然后就会很想很想,能看见某个人的脸。
陆霄很说到做到地,的确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只在某一天的夜里,她接到过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开口问“喂”的时候,对方没有说话,只有说不清楚是风声,还是极轻的呼吸声,响在听筒的那一侧。
夏棠收拢手指,没有眨眼。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什么逻辑,她就是知道电话那一头的人是谁。也许有更大的可能,只是神经过敏,可仿佛再度开口,熟悉的声音就会响起在耳边。
她却突然不敢再说话。
世界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先开口。沙沙的电流音流过听筒,她屏住呼吸听着,沉默像是丝线,把心脏一寸一寸绞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