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靠近的距离,或许比眼神还更容易让人暴露。
“我们就要住在这里?”陆霄抬眼轻扫,问。
他身上那件价格六位数的外套,现在皱得可以脱下来当抹布,但是随意杵在柜台前,视线扫过,就能把这地方衬得低入尘埃。
前台觉得自己的腰杆都低了起来。
“都告诉你了,这里重新装修过,不是原来那样的房间。”夏棠纠正他,“而且只有你住在这里,我回家住。”
“我也可以住你家。”陆霄说,“奥特曼床单的那间房也可以。”
“没有你的房间我都告诉外婆你已经出国了,你好意思劳烦七十岁老太太帮你收拾床铺吗?”
夏棠叉腰说。
到最后果然又成了这样。
从车上跑下来的时候,她就有所预感,自己绝对是在自找麻烦。
气势汹汹地教训完,她又转回头,在柜台前搓搓手,谨小慎微问:“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那一种不需要身份证就能开的房间?”
“有。”
前台有些懵地望着被教育得闭上嘴的男生,头一次见到这么像明星的人,皮肤白得反光,下意识应道,“要大床还是双人间?”
大床一点也不大。
但是房价要便宜三十块钱。
尤其是大少爷从A城跑到这里,居然还没带钱包。
夏棠翻着零花钱,肉痛得仿佛被门夹到手。
推着行李箱到房间,轮子卡在门边的凹槽里,拽了两下。陆霄从背后握过她的手,轻巧拎进门内。
房间的门关上,夏棠的手才伸到装房卡的口袋里,下一个瞬间,已经落入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
是薄荷,尘土,还有风雪。
就像在车站前那个拥抱,一样的气味,一样咚咚的心跳声。
没有那么用力,但是体温仍然紧靠,身体被结实地圈住,脸贴着他温热的胸口。
这一刻房间里安静,但心里的确有风在刮过,夹着湿雨。
“我在想,要是你没有回来,我该怎么办。”
陆霄低声说。
黑色的大衣里满载霜雪,他低垂着眉眼。
房间里拉起窗帘,没有光照,只有一片黑暗。
“答案很显然吧。”夏棠被他禁锢在身前,费力地抬起眼睛,声音瓮瓮传出,“当然是只有打车回去,孤独地继承你的亿万家产啊。”
她想说得轻松一点,就好像现在他们在这个小小角落拥抱,也只是那么普通的一件事,不关乎其他任何。
像是跨越千山万水,在只剩他们的宇宙中央。
“不。”陆霄说,睫毛下的阴影低低笼罩双眼,“我大概,还是会来找你。”
夏棠于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睛里被压下去的酸意又突如其来地涌上,像是弥漫的柠檬汁,于是她只能更用力地睁大眼,也伸出手,抱住他的背。
后面,一定还会有很多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一定还会有很多的麻烦,很多的阻挠,很多天堑似的鸿沟。
可是有什么办法。
她就是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任性的家伙。
精神紧绷了太久,在等晚餐送到的时间里,陆霄已经握着她的手,偏头在旅店的床上和衣睡着。
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留下两道柔软的阴影,格外安静。
身上那件订制大衣,大概又要再皱上一点。
夏棠给他盖上被子,又花了很久才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把晚餐的盒饭摆在桌上,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开房间。
旅店附近,就有一家电话亭。
这种老旧的设施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