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捉萤火虫也挺有趣的,晚上又没别的事可以做。

江面上的萤火越飞越多,成群结队地亮着尾巴出来求偶,一闪一闪地掠过女生的脸边。

陆霄看着她柔软的侧脸,轻轻哼声,再怎么傲慢又冷酷的语调,在夏夜的微风里就像被掺入了柔顺剂。

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是个穿着沙滩裤睡着奥特曼床单的家伙。

江上的浮漂突然动了下,夏棠眼尖地看到,注意力全集中到河面上,连忙扯着他的衣袖喊:“快,快收线,有鱼上钩了!”

老旧的收线器在这时候卡住,浅浅的河滩边,这条上钩的鱼居然十分顽强有力,咬着鱼线死命往里拉。

夏棠是个半吊子水平,指挥他一会儿拉杆一会儿收线,一会儿站起来往里拽,鱼竿被拉得弧度弯曲,不堪重负地嘎吱作响。

一番兵荒马乱差点把鱼竿搞到报废的操作之后,终于把这条倒霉蛋拉上岸,确实是条大鱼,被拎起来前还在宁死不屈地甩尾,精准地拍了夏棠一脸水。

她狼狈地用胳膊擦干净脸,转头看着就在边上却毫发无损的家伙,很是不平衡。

陆霄没说话,在塑料桶里卸掉鱼钩,看着她,幸灾乐祸地笑了声,眉梢扬起。

对面的人又在朝他们招手,大概是在庆祝他们也钓上了鱼。

大少爷难得心情很好地冲他们招手回去,夏夜的风暖和地吹过脸颊,对岸亮着灯光的小镇像一座山崖上的城堡,萤火虫四散飞舞,随着风流动的方向飘飘忽忽飞过。

这是夏天才开始的夜晚。

0088 88.补上(微H)

他们到最后也只钓上这一条鱼,但是是所有鱼里最大的一条,提回去可以炖鱼汤。大家走回镇上,在街口一个个挥手作别。

昏黄的路灯照着街面,鱼在桶里安静地吐着泡泡。

夏棠看向身边人,提醒说:“喂,记得明天早上要早起,还要坐车去火车站。”

“知道了。”大少爷拎着塑料桶,懒洋洋回答。

他们手里拎着一堆东西,好像真的是满载而归,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像一道墨痕,看着好像很孤单,但有两道影子并排站在一块儿。

三天,真要过起来其实也只有那么短暂的一点时间。

临行前李然乐呵呵说着下次见,夏棠在旁边想,不会再有下次了。

就好像平面上两条不重合的直线不会有两个交点一样。

十字路口的路灯下,陆霄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眸里目光专注,夏棠奇怪地回视,正要询问,一只萤火虫从她的肩膀上飞出来,晃晃悠悠地从路灯下飞过。

“它跟着你来的。”陆霄说。

也不知道这家伙离开同伴们偷渡来到这里,是为了用自己的光亮吸引哪一个树丛底下遥远的伴侣。

他们两人一起看着萤火虫慢悠悠飞远,微弱的光芒在空中划出轨迹。夏棠收回视线,转头却正好撞进身边人的眼睛里。

陆霄站在路灯下,周身晕开一层光圈,锋利的棱角虚化,只剩挺拔而高挑的轮廓,目光笔直。

这实在是张很熟很熟的脸。

也是张以后说不定再也当面见不到的脸。

到那时候,或许就只能在电视上听专业的新闻主持念出他的名字,心里想:嚯,原来几年不见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街面安静,隔着门,能隐约听见家里电视机的声音。

“喂。”夏棠抬头看着他说,不自觉克制着呼吸,声音响起在路灯下,眼珠像两颗深棕的琥珀,“要不要,补上上周五的那一次?”

他们在客厅跟外婆打过招呼,放下装鱼的塑料桶,然后上楼,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