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在中圈被抛起,落入陆霄手中,他转身,在三分线上投篮,“哐”地落地准确无误地命中己方篮筐。

周围人全部愣住,邹行远赶忙冲他喊:“错了错了,下半场交换场地,你投的是我们的篮筐。”

“没错。”陆霄随意扫了眼,一如既往摆着张不管他人死活的脸,抬眼指向对面,“下半场我加入他们了。”

薛扬他们一愣,然后立马附和:“对对对!他加入我们了!陆嚣,嚣张的嚣,我哥们!跟我们一起打个球怎么了!”

邹行远这边目瞪口呆,开始怒骂他们不要脸地抢人外援,但对面已经不讲武德地开始进攻,一边骂还得一边疲于奔命地防守,一边防守还要一边跟对面打嘴仗。

薛扬几个也不甘示弱地骂回来,整个下半场就因为陆霄的不按常理出牌,演变成了七零八落鸡飞狗跳的一场混战。

夏棠在观众席上痛苦地捂住额头,已经没眼去看。

比赛最后没能分出结果,因为裁判下场拉偏架,而被篮球砸了好些下,记分员很有先见之明地抱头鼠窜,躲去一边看热闹。

唯一的收获,可能只有陆霄让一众女孩眼冒星星。小镇女生们相对含蓄,在场边期期艾艾,最后也没有一个过来跟他说上话。

某种程度上,也是避免了一干少女心的破碎。

临近饭点,大家又交换了一阵狠话后做鸟兽散。

从篮球场回去的路上,夕阳洒满街道。

李然在家门口没心没肺地跟他们挥手告别,情商堪忧,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有哪里被嫌弃。

走在街上的只剩她和陆霄。夏棠在路边的冰柜里买了支双人冰棒,从中间掰开,一根咬在嘴里,另一根往旁支了支,“喏”了声。

陆霄侧眼看过来,握着她的手指接过,一口咬掉一半,眉毛皱了下,被各色香精勾兑出的果汁味给酸到。

夏棠无声嘲笑他,眼睛弯弯,肩膀笑得发颤。

冰棍在嘴里化开,溢满口腔的青苹果味。橙红色的太阳悬在重重叠叠的矮楼之外,拉出并排走在一起的、长长的人影。

“这下好了。”她咬着冰棍说,“被你这么掺和一下,他们两拨人的梁子更没完没了了。”

陆霄步履懒散,毫无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无动于衷说:“因为他们本来都差不多的弱。”

弱得半斤八两的两拨人仍旧谁也不服谁,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多半依旧要像这样,一个假期一个假期地持续下去。

“啊,不对。”夏棠又说,“没有下一个暑假了。”

明年这时候,这帮人估计都在对着高考成绩纠结该去哪个城市去哪所学校。

如果他们全部能考上大学的话。

陆霄轻哂一声,没有说话。

余光里有亮光一闪而逝,夏棠咬着果汁冰棍侧头看,瞥见身边人的侧脸。

阳光是灿金色,越过他的脸颊,勾勒出流畅明晰的轮廓,立挺的五官上镀着一层暖黄色,线条分明。刚打完球,头发有些乱,他单手插在沙滩裤的口袋里,手里拿着咬掉半截的粉红色冰棍,懒洋洋地走在石板铺的街道上。

这时候,活在云端的大少爷降落在地。

看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突兀。

阳光被屋顶上的太阳能电池板折射,刺得她眯了下眼。

陆霄垂眼瞥来,扯扯嘴角,从口袋里取出墨镜,戴在她脸上。

男款墨镜太大,歪歪斜斜架在鼻梁上,遮住大半张脸,夏棠只能分出一只手扶住,抬头时正好看见面前人微微扬起的唇角。

他露出一个笑,眉眼锋利的弧度缓和,像被春风吹开的柳枝,很张扬地在阳光下招展,唇角泛起的那点笑意柔和又发亮。

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