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发什么呆啊小七?”影五拖着他快走,影七犹豫道,“我丢了东西。”
影五一愣:“急用吗?”
影七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急用就下次再找,快跟我回去吧。”影五焦急催促。
影七心里也乱,只得先回去禀报此事,再准备受罚了。
远远望见越州城时,城门上悬挂的白帛刺痛了眼睛。
霜降时节骤冷,越州人穿上了薄裘在街上默默行走,挨家挨户的白帛,纸灯。寂静的街道偶尔能听见小孩子嘹亮的哭声,才哭了一声便被母亲捂住了嘴,母亲怯怯看着窗外飘零的霜华和纸钱,怕孩子的哭声引来一场杀祸。
影七听说,新齐王归来时,自越州城外十里便下马叩拜,三跪九叩,直到自己双手双膝是血。
父亲初终,新齐王远在燕京不归,是为不孝。
李苑回来时,一身雪白丧服,在漫天飘飞的纸钱里,三拜九叩跪回了齐王府,老齐王殡于西阶,李苑迈进王府时,双膝血淋淋的渗透了丧服,膝行拜入西阶。
他脸上已没什么表情了,麻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父亲。
幼时夏夜,老王爷还将他放在自己脖颈上坐着,哄道:“苑儿,快生辰了,想要父王送点什么给你?”
小世子想了想,指着夜色远处:“我看那星星不错,你给我弄来!”
老王爷作势搬梯子:“好!苑儿要哪颗,咱就摘哪颗!”
老王爷驮着小世子爬得太高,小世子吓坏了,闭着眼睛搂着父王的脖颈:“哎哎哎太高了!”
老王爷笑了:“那这可不是父王摘不着,是咱们苑儿胆子太小了。”
齐王妃南飞鸾去世后,老王爷后院没女人,膝下也只有这么一个独子,李苑不哭,这座王府里没人敢哭,也没人有资格哭,整座王府都是安静的。
影四久久望着老王爷,阖眼三拜。
他和影五兄弟俩是被老王爷收留的,命早就归了齐王府,因为遇见老王爷,曾经一无是处的他方有能力同时保护两个人,他的弟弟影五,他的主人,齐王李苑。
李苑跪在铺了满地的纸钱里,双手狠狠抠进燃灯古佛面前的泥土中,撕心裂肺道:
“父王!”
“我……不要星星了……”
他也曾鲜衣怒马,罗帐红烛,游山水品美色,如今王服加身,万人臣服脚下,却只觉高处不胜寒,他的苦楚再也不能和一帮狐朋狗友借酒消愁,从此往后,他就是齐王府的天,而天,是不能示弱的。
影七赶回来时,已是三日后。
他刚迈进大堂外院,便嗅到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他脸色一僵,顾不得禀报,匆匆跑了进去。
美人靠上颓懒倚靠的青年长发未束,垂散在地上,李苑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一身刺绣牡丹的白衣,袖口还滴着血,双手都滴着血,左臂挽着龙骨弯月弓,右手握着一对青玉核桃把玩,影七认得出,那是老王爷曾经从不离手的物件。
影四站在影七身边,漠然道:“王爷这些日子越发嗜血暴戾,刚刚因为有个洒扫的误入了你的住处,碰碎了一个碟子,被王爷活活掐死了。”
“王爷?”影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忧心道:“先王还未出殡,王爷怎能如此作为。”
影四摇头,按了按影七肩头,转身走了。
李苑翻了个身,用沾满鲜血的手召人来,慵懒笑道:“来人,把本王的乌夜弓拿来,让地牢里的犯人都去校场等着……”
影七眉头紧蹙,无措地站在堂中。
“愣什么……还不快去……不然本王连你一起……”李苑缓缓坐起来,余光瞥见堂中站的影七,薄唇微张,愣了愣。
他扔下青玉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