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宗主本人自然不会有问题,只是她老人家贵人事多,偶尔察觉不到徒儿下山作恶,也未可知。
她想了想,取出钦差令牌, 郑重说道:“郑里长, 本官奉皇上谕旨,巡视大周全境,代察吏治民生。尔若为修道中人,理应归缉妖司管辖,当卸下里长之职,不可惊扰百姓。若要继续担任里长,便该遵从皇命,岂能私自加收杂税?”
话说得很明白, 任谁也不能两头吃,顶着薛宗主徒儿的名号收税,不合法。
郑里长一愣, 眯起□□里的眼睛仔细一瞧:“您是顾盛顾大人?”
顾钦差的威风, 这些日子已经在各地官场上传开了。也只有这样没根基的年轻人, 才会甘愿做四处结仇的孤臣。
顾盛点头说:“不错。”
郑里长神色一肃, 挥挥手,令官差们收了刀刃, 避开韦良臣的刀尖,叉手行了一礼:“小人见过上官。”
韦良臣瞥了眼顾盛,后者微一点头,她便把刀收了回去。
两人没有看到,旁边的掌柜的眼神一黯,无声地叹了口气,还以为来了位青天,谁知……
她却不知,顾盛和韦良臣并不是要放过郑里长的意思,只是,此人收杂税收得如此理直气壮,必要查清前因后果,才做判决。
杀一个郑里长容易,严明纲纪,叫以后少出、不出郑里长,才是她们这趟出巡的目的。
只见大腹便便的郑里长行礼结束,直起身后,脸上丝毫没有慌张之色,一派从容地解释说:“自从薛宗主开始庇护广信县,县里便少了许多妖邪害人之事,宗主大人是世外高人,并不在乎黄白之物,只是我们做晚辈的,又怎么能不多多孝敬天材地宝,叫她不必为这些俗事分心呢?”
他笑眯眯地望向掌柜的,柔声问道:“让你说,是以前的日子好过,还是现在的好?”
掌柜的缩脖弯腰,袖着手,小声说:“现在这日子,确实太平了不少。”
话是真心话,心里却还是有些苦涩,虽无性命之忧,累死累活挣的碎银几两,全都交了杂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