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进化的方向……
“我好像不止是想回中国打球,我还想和苏舟一起打球……我不是特指双打,”牧锐补充道,“毕竟我的左撇子很有优势,我是说,我想和苏舟一起打球。”
这和前一句话有什么区别吗?
于是牧锐又说:“我觉得他让人有保护欲。”
德特里希的一口水又喷了。
牧锐则是客观叙述着:“中国队现在的构建还是太差了,虽然大环境确实有在变好,也能从各种消息里得出‘从教练到球员到辅助人员都在尽心协力’的结论,但中国那边毕竟‘落后’了这么多年,虽然突然冒出了一个神奇中国苏,但还是太……困难了。”
牧锐用了“困难”这样的形容。
“我觉得他压力很大。”牧锐用手边的遥控器打开了镶嵌在训练室墙壁上的大屏幕,熟练地调出了苏舟二度VS安吉洛·比安奇的比赛回放。
顿时,训练室里只有从液晶荧幕中流泻而出的鞋底摩擦地板的刺啦声、还有胶皮碰撞乒乓球的击打声。
德特里希和牧锐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比赛。
然后在一个捡球的空隙里,牧锐又说:“德特里希,”他叫了男人的全名,“你多半是无法理解这种感觉的,自小就在德国长大的你,出生起就在一个乒乓球大洲、乒乓球国度的你,你所面临的竞争,可谓是放眼整个世界也最为激烈,可是这也代表着你身边的队友、陪练、教练、后勤团队……乃至媒体的博学专业及其底蕴程度,也全都是世界顶尖…………德国队队长,你有过竞争太过激烈、稍一松懈就会落选、身边的队友太过强大、教练太过严苛的烦恼吗?”
德特里希沉默了一会。
“……我有过,”德国队的前任队长缓慢地呼了口气,以一种复杂的表情说,“尤其是年轻的时候,经常会陷入这样的焦虑中。”
“看,”牧锐接着说,“这是你……‘你们这样的人’会面临的烦恼,而我面临的是自小就被由衷遗憾地说‘你不是西班牙人真是太可惜了’的烦恼,而苏舟面临的是与你恰好相反的:队内毫无竞争、稳稳锁定一个代表国家队出线名额、身边的队友太过弱小……乃至教练、辅助教练可能都不如自己,连后勤方面的经验底蕴也还有着巨大的进步空间他面临着的是与‘你们’完全相反的烦恼。”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德特里希问。
“是,”牧锐说,“如果要选择一边,现在的我想选择的是能化解我自小积累起的那份不甘与厌烦……想要和苏舟在同一个队伍里,想要和他一起打球,想要在他之后、和他一起让这个世界闭嘴,这样的选择。”
这听起来简直像是那个中国人在你的面前铺开了一条名为可能的道路。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如果牧锐真的能在世界乒坛中稳立一角,他好歹也算是这个年轻人的“教练”,最大的感受还是期待与欣慰吧?
嗯,让德国队的“下下代”再多一点紧张感也好。
至于“下一代”的奥古斯特这几人,他倒是没有什么不必要的担心。
德特里希半开玩笑说:“我可以上告你在歧视欧洲大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