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毛巾擦汗的男人短暂的讶异了一下：“怎么突然想打职业了？之前问你的时候，不是一直说‘再想想，我还小’吗？”

牧锐的回答很直接：“放学回家的路上，忽然就想了。”

德特里希被这个回答逗笑了：“你叔叔的苦口婆心，还比不上放学路上的一条路道？”

玩笑归玩笑……德特里希还是开玩笑道：“真要我说的话，要不要我帮你走一下引荐路线，你先来德国队试试？你现在的水平又还是左撇子……你是横板，我们队里还有个左撇子直板，需要我和头儿说一声吗？”

牧锐本想可有可无地点下头，毕竟德特里希的口吻是全然的玩乐。

……但恰逢擦汗转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德特里希的眼神。

……像是开玩笑，但……又不止是开玩笑。

……牧锐忽然就捏紧了已然半湿的汗巾。

然后他听到自己说：“谢了，但不用了，”然后重复道，“再想想，我还小。”

但人是不可能一直当小孩子的。

虽然德特里希很少主动和他说职业相关的事情，但是随着年龄的渐长起码是不少和他年龄相似乃至比他小的新生代球员，好比西班牙的罗德里格斯·雷耶斯、德国的尤利安·阿茨特、还有那个看着就咋咋呼呼实则打得也不怎么样但愣是被英格兰的强大媒体效应吹成球王在世的安德烈·彭德拉……

当这些球员都已经在职业乒坛里崭露头角继而颇有声势时，比西班牙的雷耶斯小、比德国的阿茨特与英格兰的彭德拉大的牧锐，于职业乒坛的世界里，依旧是宛如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运动员是需要考究年龄与身体状态的职业。

连德特里希也在某次私教课结束后来问他：“所以你其实并不想打职业？锐（Ri），需要我多强调吗？运动员几乎是最强调年龄与身体素质的职业了。”

这一年，牧锐十六岁，德国本土的新生代球员尤利安·阿茨特十五岁，已经颇有名头的西班牙球员罗德里格斯·雷耶斯十八岁。

这一次，牧锐说：“我不知道，德特里希。”

他看起来像是真的在说什么想不通的事情：“我想打职业，但我不想去德国，西班牙也没太有兴趣……好像也不是很想回中国。”

即使以德特里希·尼克拉斯的阅历，也对这样的回答感到不解。

德国队的前任队长确认道：“所以，你想打职业，但是你不想加入任何国家队？”

牧锐却说：“好像也不是，我对国家队没有排斥心理，但好像没有很想进入的队伍。”

德特里希注视了牧锐一会，以一种相当微妙的口吻说：“真好啊，你算是自小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的孩子吧？所以才能拥有这样的余富。”

言下之意，竟然在十六岁这样理应在职业赛道上崭露头角的年纪，却在想着这样堪称奢侈的烦恼。

牧锐觉得德特里希在指责他。

……算了，的确是指责，不过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而他的叔叔也在这一年极其罕见地对他厉声厉色了一番，直言没有打职业的念头就算了，但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却一直在这小小的家里被莫须有的东西禁锢着止步不前，这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

牧锐老实听训，老神在在地不时点头，等叔叔少见地把他痛骂一番后，还贴心地递上了水杯，用手点点喉咙，示意叔叔多喝点水别累着。

这可把牧卿桦气得不轻。

然后就来到了牧锐的十七岁，依旧是默默无名无人知晓的十七岁。

这一年，一个叫苏舟的亚洲球员一名中国球员横空出世。

牧锐对苏舟的初印象不是什么他“戏耍”安德烈的推特视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