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看到面前又一次原地起立的中国小孩，用着一种让他很难描述……描述不出来的眼神盯着他。

…？

“苏、苏先生？”话筒工作人员不禁问。

然后他才听到中国苏说，和之前的几次问答相比，这次的语速变得格外缓慢，就像是他也在非常小心地斟酌着用词，每一个出口的词语都有着成真的魔力。

“……我也不是很清楚。”

中国人这么说。

“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

他看起来像是有些没睡醒一样的迷惑。

“和刚才的最具人气男运动员时的……那种纯粹的意外和惊喜还不太一样。刚才的获奖感言里我也说了吧，我今晚只准备了一份演讲稿，按理说我觉得现在的心情应该是比较平静和非常欣喜的……会有着激动、高兴、喜悦、甚至是头脑发热的疯狂。”

可是。

“……可是不太一样。”

苏舟慢慢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像是在问那颗咚咚咚咚的心，你现在越跳越快是为什么。

不久前的最具人气男运动员奖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苏舟接受了那份意外。

在那份意外之后，苏舟本以为，在最佳新人奖真的来到他的面前时，他或许会平静，或许会激动，或许会淡然，或许会喜悦。

在[真正到来]之前，他想象了很多很多种情绪，单一的，复合的，混杂的。

但是当[真正来到了]这一刻时。

苏舟却发现，所有的设想都是不那么正确的，他现在的确也在平静，也在激动，也在淡然，也在喜悦，可是更多的……

……这种情绪，这种让他觉得“奇怪”的情绪，这种正推动着他的心跳不停加快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呢？

苏舟看到眼前的话筒工作人员露出了困惑茫然的表情，虽然面上还是在耐心认真地听他说话。

……好像是一声叹息。

苏舟仿佛听到了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而内心之外的世界，现实的、灯火通明的颁奖大厅里。

苏舟站在原地，巡视了一圈他的周围。

他此刻所在的不是台上，是与大家平齐的地面台下。

依旧是有很多人在看着他。

……但是，是因为[高度变得一样了]吗。

苏舟想，这一次，他把好多人至少是他附近的人的表情面孔都看的一清二楚。

礼节性微笑的、好奇看着他的、对他面露鼓舞的、耐心等待着他的……

……好近啊。

好奇怪啊。

……好清楚的。

大厅里的打光效果似乎太好了，仿佛世界的纹理都变得直白明亮了。

苏舟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了话筒工作人员。

“我觉得现在的我有点奇怪……”苏舟轻声说。

“世界好像变了，变了很久了，但好像直到世界变了很久的现在，我才变得有点奇怪了，而在真正到来的这一刻前，我甚至没有意识到好像很多事情是有点奇怪的。”

另一头的导播命令道：“追问一下。”

话筒工作人员就追问了一下。

却见面前的中国球员扯了下嘴角，扬起的笑容格外的清澈而浅淡。

……是一种很少出现在中国苏脸上的笑容。

只听这个在过去一年震撼了无数人的中国人、用着一种略有抱歉的语气说：“抱歉啦，可能还是太激动了吧……不是在回避问题，但连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就更没办法清楚地对大家说明白了。”

…

……

今夜，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