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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并没有。
不止是陈清凡,正在往嘴里塞甜甜圈的雷蒙也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他们愕然地看着迅速切换的荧幕画面。
陈清凡的二十四岁。
陈清凡的二十五岁。
陈清凡的二十六岁。
然后……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所谓的乒坛改革,没有什么所谓的球员被迫害,没有什么大刀阔斧的乒坛革新,没有……
自来到这个奇怪的电影院以来,陈清凡和雷蒙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平行世界]代表了什么。
什么是平行世界呢?
那就是相似却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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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迟疑而乐观地问:“这是说明那个世界的中国乒坛很积极向上茁壮成长吗…?因为很健康所以自然不需要治病了?”
陈清凡很想说“是”。
但他的心中隐约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先继续看吧。”陈清凡最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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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有了再吃吃喝喝的兴致,雷蒙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座椅上,浅灰色的眼睛紧盯着大荧幕,陈清凡则倾下重心胳膊肘撑在了膝盖上,整个人无比沉默又专注。
他们看着平行世界的[二十五岁]以后。
二十六岁的陈清凡依旧在打乒乓球。
二十六岁的陈清凡依旧和二十二岁的雷蒙·博耶尔是好朋友。
二十六岁的陈清凡兴致勃勃地和二十二岁的法国朋友炫耀他那无比可爱的小外甥。※
然后二十七岁的陈清凡就无比突兀地退役了。
无比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那一年的奥运会,狭长的似乎没有尽头的球员通道,逐渐远去的渺小背影,然后就是无比突兀的退役公告,和就此的“杳无音讯”。
雷蒙看到了大荧幕里的自己,以一种、确实是很符合他本人脾气的做法……大荧幕里的那个自己不敢置信又无比气愤地拒绝了陈全部的通话。
陈清凡也看到了大荧幕里的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在寂静无比的深夜里久久难以入睡。
[他]失眠了。
荧幕里的自己坐在床头,脸埋入手里,他不断地喃喃着
[……我这么做是正确的。]
[为了更长远的未来,为了更好的下一代,由球员变成教练才是正确的我不会后悔,我是正确的。]
…
……
下一个画面,电影院里的陈清凡看到大荧幕里的自己强撑着精神拿起了手机,一脸苦恼地拨通了雷蒙的电话,那边却始终不接。
屏幕里还显示出那个陈清凡的心声:糟糕了,好几天了都还是不接……雷蒙是真的气狠了吧,啊,这也正常吧,先违背了[一直打球到再也打不动的那一天]的约定的那个人是我啊,就算失去这个朋友……也是合理的结果之一吧。
而电影院里的雷蒙则又是茫然愤懑又是惶然无措,屏幕里的自己在干什么?就算这次的确是陈做得不对陈太太太过分了,但是这也不能为什么不接陈的电话,为什么后来打电话打不通后不直接飞到中国,是没有时间还是少了飞机票钱,[他]怎么能屏幕里的那个自己怎么能、怎么能“放弃”和陈之间的友谊?!那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看到这里的二十一岁雷蒙还在安慰自己,没事的,虽然屏幕里的那个自己所做的事情也完全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但是不要紧,只要气过这一段时间,最多只要几个月,只要几个月就可以了,[他]一定会去主动和陈和好的!
毕竟
那可是被自己视为道标一样的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