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舟抱住了他的教父,把头埋在对方的肩上,这么抱了两秒,又滑了滑身体,改为把脸埋在雷蒙的胸口上。
“没有这回事,教父,”隔着衣服,埋在胸口,苏舟的声音闷闷的,却又能从他微翘的语调听出些别的什么,“我只是……很开心,我觉得舅舅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太好了。”
雷蒙的手停留在苏舟的背上几十厘米处,停顿了一会,才轻轻地落在了苏舟的肩膀上。
“怎么了,”法国男人低缓着声音问,“是今天坐飞机太累了吗?”
听起来好像是有些转移话题的样子,苏舟却觉得这个反问真是太棒了。
他埋在雷蒙的胸口前,摩擦着对方的衣服,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是的,有点困了,现在也快十点了,明天还要忙颁奖,我想睡了,教父呢?”
雷蒙也说:“我回房间后再看会书就睡了。”
“书?”
“我最近在看一些古典雕塑和绘画方面的书……图为主,讲解为辅。”
苏舟抬起头来:“诶?是爱好吗?还是?”
其实本来是打算在你的舅舅来法国时能充当一个博学风趣的讲解员的。
雷蒙这样想,却没有这么说。
他抬起手,在苏舟的头上力度适中地抚拍了两下。
“是近期的一些小爱好,”雷蒙说,又多说了一点,“我的家中有非常大的图书室……横向打通了好几个房间、纵向打通了足足两层,以后有机会欢迎你来看看。”
?
粥意外了,横向打通就算了,纵向打通是什么大手笔的操作啊
苏舟觉得他应该发出“哇哦”的惊叹声以表示非常捧场,但实际上他只是兴奋地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当然一定要看看!”。
雷蒙低头凝视着似乎兴奋起来的教子。
几经犹豫,雷蒙还是温和地做出了今夜的道别。
“那我们今晚就说再见?”
苏舟松开了雷蒙,点点头后退了两步。
“……苏舟,”夜间的走廊明亮却又带着一些夜间的柔和昏黄,雷蒙叫着站在一米之外的教子的名字,从发音到语气都变得又轻又缓,像是酿造在红酒里的一场云朵泡沫般的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对你这么说……如果有不开心的事,任何事,哪怕是忽然没有理由的感到低落、不愉快、不开心……我是你的教父,你的长辈,你的前辈,你的对手,你的朋友,我始终在这里你会把这段话放在你的心底吗?”
雷蒙想,都说青春期的小孩子喜怒无常不是没有道理的,哪怕是从最最科学的生理角度来讲,成长期时激素荷尔蒙的分泌泛滥、总会让这个时期的孩子时不时的就做出一些或许在他们自己看来也不能很好理解的行为。
雷蒙不确定苏舟是哪一种,是单纯的忽然心情起伏,或者说在餐后的对话里……不知道哪一个点哪一句话瞬间戳中了对方?
……唉。
年近四十岁的男人在心里抱怨般地叹了口气。
要是人真的会读心术就好了,限定的、限时的、瞬间的读心术,有些话是很难被说出口的,但是难以被传递的话语才往往是最重要的。
我想要读心术。
八岁的古董先生这样孩子气地幻想过,目的是为了减少乱七八糟的学业,用让大人难以拒绝的理由逃课。
十八岁的古董先生这样孩子气地幻想过,目的是玩笑般的“如果我知道对手是怎么想的!我或许就可以提前预判了对方的预判了!”当然这样的幻想被他的中国朋友以半严厉半无奈的“胡闹”谴责了。
二十八岁的古董先生也这样幻想过,二十八岁的他已经和孩子气没什么关系了,但是他仍然像个会做梦的小孩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