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谭泽想，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没有如果，无法改变，但都已经过去了。

单论对“经纪人”的感受，他在现今乒坛里应该能排到前列吧？

经纪人的确是有必要的，在球员本人拥有一定实力的前提下，一个好的、起码并不糟糕的经纪人，可以让球员在专注赛场的同时提高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可以帮球员更简单地收获金钱与商业合约，可以帮球员管控和引导或好或坏的舆论，可以帮球员处理无数或好或坏的场内外杂事，与乒乓球有关的更甚至是无关的……

即使无法找到一个很优秀的经纪人，至少不要是一个比垃圾还不如的混蛋。

不要像他一样。

……啊，头好疼，他可真不是什么有用的前辈，完全没有什么能推荐给苏舟的人啊。

谭泽没有看向苏舟，侧向斜前方的目光里是落入灯光下的模糊飞蛾。

喉咙滚动着，谭泽的声音抬高了一点：“总之，苏舟，听好了，你真的到了必须考虑一个不错的经纪人的时候了，如果你有一个靠谱的、和球员本人直接签订合约的私人经纪人，他会在各方面给你极大的便利与帮助，像是年终颁奖典礼的邀请以及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包括机票、时间安排、你的穿着打扮、获奖感言的大纲乃至细节、颁奖典礼后一定会到手的商业合约、如何在商业与职业之间达到你本人最渴望的那个平衡……你的经纪人可以帮你搞定90%，剩下的10%才需要你花费一点时间去过目商定所以你现在还没有经纪人是吧？有的话也不会闹出今晚这样的乌龙了，你明天抽个时间先去问问陈教练这次是怎么安排的吧，反正乒协那群大老爷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让你在国际上再刷一波中国乒乓的声望的机会，估计他们是直接把机票服装什么的都给你弄好了，你管着上台领奖和发表获奖感言就好了…………苏舟？”

身后紧跟着自己的脚步声不知在何时停下了。

谭泽在原地停顿两秒。

他奇怪地转过身。

……却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

谭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步，他甚至在刚才的一瞬间感受到了苏舟喷洒到自己脸上的湿热吐息……三厘米？五厘米？苏舟什么时候凑得这么近的？在距离感这一方面，自己的小队友好像天生就少了些亚洲人的拘谨。

月光，灯光，朦胧的雪光。

银色，淡黄色，模糊的乳白色。

以一个微微向上的视角，苏舟的眼底倒映出谭泽被寒风吹的有些发红的脸。

“……苏舟？”受惊的心脏错乱了几秒，谭泽抖着唇平复着呼吸，短暂的对视后再次侧了下头，眼中落入的是洒落在地面上的雪与月色。

“……你看什么呢。”谭泽问。

然后他听到他的小队友说。

“……你是不是突然不开心？”

“……哈？”

他的小队友皱着眉，以一种闲聊的口吻指指点点：“谭小队长，你瞒不过我，你刚才整个人忽然就‘哗’的一声，被瀑布‘哗’地从山顶冲了下来。”

谭泽抽了下嘴角，也不知道是先该诧异自己表露的太明显、还是苏舟怎么搞的这么敏锐、又或者是这个比喻真是糟糕透顶。

他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丢脸。

甚至不是难受，不是怅然，不是愤怒。

只是一种丢脸的情绪。

操，好丢脸。

空气安静了几秒。

“你在说什么啊……”谭泽摆了摆手，想把苏舟甩在身后先走一步。

却在转身的下一秒，就立马被人从身后拽住。

“啊你等等！”苏舟连说几遍，“你等等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