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冻的,杨志业裹着一身臃肿的军大衣,坐在监视屏幕后的马扎上,笑呵呵道:“今天你和闻玉书第一场戏,第一个镜头,好好演,争取一把过,来个好彩头。”

“行,”程鸿雪痛快地答应,又在他四周看了一圈:“杨导,闻玉书呢?”

马上就要开拍了,他还没见过姓闻的试完妆什么样,剧组也没往外发定妆照,怪神秘的。

副导演在杨志业旁边说了几句镜头的事,杨志业侧着耳朵听,头也不抬地回了程鸿雪一句:“哦,他的戏服比较重,已经在后台做准备了,一会儿你该怎么演,就怎么演。”

程鸿雪没怎么放心上,也不太在意闻玉书戏里是什么模样,既然他接下了这部剧,就算看见闻玉书就浑身别扭,也会尽职尽责演出cp感,便到一旁去做准备了。

《落日》是一部民国剧,讲的是他饰演的军阀陈清元和梨园名角儿阮行之之间的故事。

陈大帅奉命驻扎北平,因知道官员中藏了老鼠,所以当地的官员富商邀请他到梨园听戏时,为了麻痹敌人的耳目,他故意装作对戏台上的阮行之一见钟情,强行带入府中,引得那些人放松警惕,以为他又是一个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并将那些老鼠蛀虫一网打尽,后二人又在动荡的社会一同革命。

“《落日》第一场,第一幕,开始!”场记干脆利落地打版。

北平十月的天儿有些冷,百姓们早早就支了摊儿,路上小童边跑边吆喝着卖报,黄包车夫打了两声铃,让他们注意避开。

不得不感叹一句杨志业团队的专业度,四周的布景做得很好,很容易让人沉浸其中。

再往前方是一座典雅的二层小楼,里面传来悠悠扬扬的曲调,跟着镜头往里走,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楼大堂座无虚席,人满为患,瓜子和茶香四溢,二楼围栏上雕刻的花纹精美,两边挂上红灯笼,摆着梨花木的座椅,视野极好。

偌大的戏台上正唱着大戏《贵妃醉酒》。

到了外头,唱戏的声音就小了不少,模模糊糊的声音听不太清了,一辆黑车停在宅子的门口,穿着土黄色军服的副官率先下车,恭敬地拉开后面的车门。

镜头缓缓拉进,黑色军靴落在地上,随着镜头的上移,来人的模样第一次暴露在众人眼底。

他单手把帽子压正,兴致不高地抬眼,看着小楼牌匾上那吹上了天的“梨园”二字。

“呦,陈大帅您可来了!”戴着瓜皮帽的富商连忙过来,笑眯眯地和男人问好。

“王老板……”程鸿雪始终没看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便让所有人觉得他就是戏里的军阀,散漫一笑:“谈事您约在这儿,不好吧。”

王老板骨头一紧,嗐了一声,恭维他:“大帅这是哪话,您来北平三个月了,一直在忙着军务,咱们这些受大帅保护的老百姓们都看在心里,这不,来让您听听曲儿,放松放松,您别看这地儿不大,那可是咱全北平名号响当当的戏班,里面的名伶都是这个。”王老板竖起拇指。

“行,今天给你个面子,回去记得把军需补齐了。”程鸿雪拍了拍肩上不存在的灰,语气淡淡的,并不怎么感兴趣。

“哎哎哎,您请,您请!”王老板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引着男人进门。

镜头跟着他们走了进去,敲锣打鼓的戏台咿咿呀呀唱着戏,台下一片叫好声。

“呦,几位爷雅座请,”戏班子的伙计很有眼力,连忙把三人带到视野最好的二楼雅座。

程鸿雪摘下军帽,搭在桌子上,王老板笑眯眯的递给他一本戏单,他没兴趣地打量了一眼,便扔在一边,往楼下的戏台看去,终于明白了杨志业的那句戏服重的意思了。

一汪蓝的点翠凤冠上镶嵌着圆润的珍珠,每一颗都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