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书黑眼睛湿润,带着一丝惧意,笨拙地说着话,嫩红的舌时不时接触着对方的手指。

“是……是我,愚笨。”

狗男主在想要不要杀了他,换个皇帝。

上个世界做春梦的技能被锁了,这个世界抽中了个读心术,刚一用上就听见对方想宰了他。

不过还好,闻鸣霄可能是嫌麻烦,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他放弃了,手指从他嘴巴里抽出来:

“你该自称‘朕’,皇上。”

闻玉书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眸中的水雾更重了,咳嗽了几声:“朕知,知道了。”

“都起来吧。”

宫女太监们低了低头。

“是。”

闻鸣霄肩上压着厚重的黑色狐裘披风,里面黑织金的蟒袍极为贵气,将戴着手套的手伸到旁边,身后穿红衣的侍卫忙上前一步,低头恭恭顺顺地帮他脱掉手套,他看着小皇帝:

“皇上多大了。”

侍卫拿着手套迈出寝宫,扔到一个装着龙袍的桶内。

寝宫里里外外换了个遍,这些衣服都是明道帝的,绣着龙纹,普通人可不敢穿,等下会有太监送去焚烧。

没有哪个臣子敢这么对待帝王,但满宫上下无一人出声,权当没看见。

老嬷嬷低头回道:“陛下以有十六了。”

两个宫人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给闻鸣霄解开披风。闻鸣霄独自走到里面,坐到太师椅上,品着宫人端上来的茶,轻轻吹了吹。

“十六了,该娶亲了,等下叫仇晗远带你去太后宫里……”

他喝茶的动作一顿,在屋里看了一圈:“仇晗远人呢?”

一个小太监弓着腰往前一步,尖细的嗓音发紧:“回摄政王,仇公公带着东厂的大人们去办案了。”

闻鸣霄了然,淡定道。

“哦,去杀人了。”

茶杯擦过了杯口,水面上映出了另一张脸。

“阉贼!你残害忠良,不得好死!”一中年男人发髻乱如杂草,被两个东厂的人压在雪地里,疯了一样,睚眦欲裂地大吼。

皇城的右督御史府被穿曳撒,拿刀剑的人团团围住,外头的百姓匆匆而过,瞧也不敢瞧上一眼。

一排排红曳撒配着刀剑的人中,有一人最惹眼。

他坐在黑漆描金的宝座上,修长的冷白的手端着一杯茶,不轻不重地点着杯盖,长发束起戴着乌纱,过肩云蟒的纱妆花领衫,犀角带勒出一把劲韧的腰身,下身穿红曳撒,黑色的羊皮靴子。

最叫人忘不掉的是那张脸,他眉眼算不上凌厉,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眸,薄情寡义的唇似笑非笑地勾着,是叫人打从骨头里不寒而栗的。

“项大人,你暗中与人勾结,想要造反,怎得反成了我的错了呢。”

轻柔的声音随着风钻进耳朵里。

项德元目光闪烁,咬死不认:“呸!死阉贼,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暗中勾结他人!”

“证据?”仇晗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上身微微前倾,稀罕地瞧着狼狈地跪在雪地里的官员:“没想到我在项大人心中,竟是个讲证据的人。”

项德元蓦然脸色变化,看着那张笑吟吟的脸,粗喘着气,半天说不出话。

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仇晗远,东厂的提督,文武百官人人畏惧的九千岁。

先皇还活着的时候,往大殿一坐,他就拿着拂尘站在龙椅旁,众人怕他,比先皇还要多。

“怎么不说话了?”

仇晗远瞧他身上嚣张的火焰灭了,还有些可惜,这些年可是鲜少有人敢与他如此叫嚣了,慢慢直起了腰身,轻倚在漆描金的宝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