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宫外大局已定,只剩困兽残斗,这次是大捷。”陈敛骛说着,一边把暖被抖开提到陈执身上盖好。

又握着陈执的手覆在自己颊上,陈敛骛对他扬唇一笑,“有都城中调去的五万精兵相护,运河商行无损,省下来的钱可以免征百姓田税一年呢。”

陈执沉默无言,把手从他颊侧脱开,双手并用,在他身上自上而下摸着,一直摸到确定全身并无残损,才脱力撤开手,如梦一般地靠身在床头。

说他陈执护犊心切也好,儿女情长也罢,这一日一夜真如噩梦一场,此时才将将转醒。

“过来。”陈执轻声对陈敛骛说道。

陈敛骛探身覆于陈执之上,贴身抱住他。

陈执也不说话,只是长臂环绕住他胸背,搂在怀里。

“心肝,怎么心慌成这样。”陈敛骛与陈执交颈相拥良久,感受着紧贴的胸膛疾疾而振,不止不休。

陈执仍是静静地抱着他,许久才开口,“这一番姜党铲除,罗国归顺,大陈十年内无战事矣。”

陈敛骛听着,感受到陈执的手摸上自己的头发。他慢慢摸着,又出言道:“……既然你想要孩子,以后就要有个父亲的样子,不可再以身涉险了。”

陈敛骛闻言抬起头来,双目一亮。

“心肝最疼我了!”他弯起唇在陈执嘴上好一番亲吮。

亲罢陈敛骛又枕到陈执胸口上倾诉,“这些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卖力,可是请太医来把了三十几次脉,次次都说没怀上。”

“总共不过十余天的工夫……你让太医们歇歇吧。”陈执有些无言地垂眸看他,拍他的背让他起身。

“解拷取甲衣,去带朕看看你打下的胜局。”

于是下榻,陈敛骛拎起铠甲先去安排,陈执卸了锁链缓着身骨步出地宫。

待陈执披甲走出溥哉宫大门的时候,陈敛骛正挂剑跃马,径从长街横行驰来。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几瞬之间,陈敛骛已奔至门前他于勒马时身形一顿。

因为和陈执四目相对,陈执正含笑望向他。

不是曾经对崔鹄的那种欣赏的笑,而是满带着对自己骨肉的骄傲。

“朕的好儿郎。”陈执对着陈敛骛说道。英雄气盛,这才合该是他陈执的子脉。

陈敛骛自幼缺管少教,罚睡马棚的时候习练武功马术,贬去幽宫的时候自修文谋墨法,但这些于他并不是才干,而是杀身的祸根。他藏拙了这么多年,身上会什么有时自己都忘了,便是知道也不以为意。他从没得到过赞许,他最为人满意之处就是他的一派庸碌无能。

今天他听到独断万古的陈太元帝就站在面前对他说,朕的好儿郎。

在意识到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得到陈执纯粹的夫妻之情的同时,这一刻陈敛骛觉得,自己也没那么讨厌被陈执当作亲生骨血看待了。

那满皇祠数百号名姓皆是稀疏平常之才,陈执应该只为他一人骄傲过吧。

陈敛骛喉结滑动,低头向陈执伸出手。

是要抱他同骑。

不是找不出第二匹马,也不是他陈执如今牵不动马绳了。陈执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心想陈敛骛和自己,有太多一脉相承的东西。

都是喜欢什么,就一定要霸占到手里。只不过陈执当年喜欢的是天下,陈敛骛如今喜欢的是他。

陈执笑握着他的手蹬鞍上马,任他把自己抱在胸前,纵马扬鞭。

心怀天下的帝王可能为一人私有吗?

今朝的老狼王不退位了,但他向新狼王伸出手。

站上来,带你看看朕爱的江山。新狼的牙还利痒,老狼的毛足厚长,准你在山巅厮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