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陈扩之名终身的,亡可葬于衣冢近旁,是谓生死兄弟。

“你与我说说,这多出来的三百万白银和二十万儿郎是哪里来的。”在陈执的计划中,宜县所留军财并不是重要的一步,他只是想着,五十万两黄金或还有余,陈扩教习之兵在乡或还衍存......

陈执问及此事,陈氏族长如数家珍,“当年那五百陈扩先人返乡之后,太祖埋金分文不取,反以禁中所得俸禄勤恳置业。百战不死之人都是翘楚才杰,一世所积财产颇丰,亡后田宅铺店留与子孙,金银财宝同埋山丘,而一身得葬太祖身畔。”

“先人义举,后人效法,于是五世袭传,宜县如今十户九陈,十陈九贵,贵门则皆慷慨以纳周县武才,一生唯以精练陈卒为务,惶恐辜负太祖生前所托,未能尽忠相护陈氏龙脉。”

“今朝连年征兵赴边,我辈遵太祖制陈扩之兵,唯护禁中。是以凡征及陈扩所练兵卒,皆以税代征,沿县三省英才闻讯而来者不下十万,凡属意参军陈扩之列的,富庶陈门都代为缴纳兵税,留下操练。”

“所以攒下这山丘埋银三百万两,沿省少俊二十万人。”

陈执沉默不言。

秋风从窗棂送入,吹起桌案一旁放着的那纸檄文。

陈氏族长看见了,那檄文为首七个字实在写得太深太大。

“崔家少郎说陈君也是陈扩之兵,我虽与君不曾相识,但共忠一主,想必此心相同。”族长看着那檄文随风起伏,沉声说道。

陈执在时,宜县陈家不过芥微小姓,如今的陈氏族长,实则是陈扩之族的族长,是每代陈扩军中最承众望的人来担任此名。

“我家祖孙三代奔赴禁中,如今我已是知命之年,虽未身死,但一生之所有亦愿与先辈埋金一齐捐献陈廷。”族长从布衣襟内掏出一沓银票,走近前放在陈执案上,“这是家财并典卖田宅铺产十万两,杯水车薪,聊尽忠意。”

陈执看着那沓新换出来的银票,说道:“......也该留与子息一些。”

“蒙太祖爷定国安邦之恩,如今宜县儿孙承有八千株桂花秋来可售,十万亩良田一载三收,再兼原河水润鸡鸭沃肥,陈扩子息远可自足,永无饥馁。”

陈执只是听着。

“陈君先把这银票收下,我才敢说出此来所求。”族长又说。

陈执伸手拿起那沓银钞,放于桌案一旁,压在檄文之上。

于是族长再开口说道:“太祖之制,陈扩军年逾四十者退伍回乡,归教子孙。在下虽已不在军列,但一力尚存,可搏马牛;弯弓搭箭,仍如满月。如今江山用兵,我想再为太祖尽一回忠。此次同来十余人,都是当年与我同侍禁中的豪杰,他们也是这个意思哪怕是随军运粮,操持军炊,我们绝不推辞。”

陈执问他:“你们在乡中可有教习子弟?”

“在下十年来操练士卒万人有余,同行弟兄多则万人少则千人,教习出的陈扩之军皆能以一当十,从纪森严。”

陈执点了头,“你与所来诸位今日都随崔鹄回府,明日同崔怀景一道来见我。”

族长听出他这是允了,心中大愿得了,于是拱手拜辞。

“替太祖恩谢伯公了。”陈执站起身来。

族长已行至门前,闻言回头摆手说道:“向来只有太祖之恩,我辈图报而已。”

陈执摇头一笑不置一词,只是说:“把门外那小子叫进来。”

崔鹄风风火火地进来,迎面就被陈执抬手抛了一个信封,他忙接住。

“便宜你了。”陈执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似笑非笑。

“这是何物?”

“太祖留下的委任状,”陈执用指点了点他手里的信,“这二十万大军你可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