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后再见,千岱兰只觉心脏又闷又酸又痛,像撒了辣椒粉的青芒果;肋骨夹角似乎都为保护她的心脏而缩小,小到她呼吸都少了。
梁曼华谢过了她,又促狭地笑着,想要去叫叶洗砚被千岱兰拦住。
“他都睡了,”千岱兰心情复杂,“不要了。”
梁曼华揶揄:“你好贴心呀小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这么招他喜欢了。”
千岱兰笑着摇头,她轻手轻脚地离开贵宾室,没有遇到杨全,站在门口最后一次回望,发现叶洗砚仍没醒来;
他一直保持着她进来时的姿势,闭目养神,同外界似有深深隔阂,安静得像一座雕塑,黑灰色的衣服衬得他手修长苍白一双养尊处优、衣食无虑的手。
手背之上,凸起的青筋依旧。
这样挺好,免去很多尴尬和苦恼,她想。
打车到学校附近的避风塘,千岱兰给每个舍友都带了一杯椰果奶茶,又从宿舍楼下找阿姨拿到了快递。
赵雅涵说,有几家盗图淘宝店晒出来的买家秀,看起来和千岱兰花大钱去打版、做的那些衣服差不多。
卖的比“红”的价格低很多,’红’一件针织小衫49.9不包邮,它们定价19还包邮费。
好评最高的这家店,单条商品链接的评论就三百条了。
在舍友们一连串的“千姐好大方”“啊啊啊啊千姐我要和你结婚”的赞叹中,千岱兰拆了快递,十二月,上海稳定降温,快递的袋子外都是一层凉凉的寒气。她取出衣服,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看了几遍。
衣服是走线稍歪的残次品,没有钉“红”的标,但有水洗标,小小的一个,千岱兰一眼就认出了。
这种颜色的布料,这个水洗标,这个做工,就是麦神奇工厂里的。
她的心一沉。
布料是千岱兰花大价钱一版一版调色、才染出来的,版型也是她付了钱,盯着厂子里的老师傅一遍遍改的。
麦神奇不可能不知道。
千岱兰登时恼了。
她想起前段时间,有个厂老板给她打电话,想分一分订单,给的价格比麦神奇还优惠,被她拒绝了。
千岱兰冷静地想,现在不是扒二五仔的时候,控制好情绪后,打电话将这件事告诉赵雅涵。
赵雅涵气得和她骂了一通麦神奇。
不是不让他处理残次品和尾货,毕竟堆在那里也是浪费,像她们这样的店,一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都清楚;但像这样,大货还在赶工,他就低价出残次品的,实在是不合适。
就算要偷偷处理,也不能再给其他的淘宝店供货啊,这不是明摆着砸饭碗么?
赵雅涵说:“这样,千姐,今天慎言哥不是要回杭州吗?你让他把衣服给我捎回来,我抽个空,明后天飞青岛,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他以后别再”
“雅涵,”千岱兰轻轻地捏捏山根,果断地说,“你去青岛,但先别惊动麦神奇我给你拨钱,你买个隐形的小摄像机去,最好悄悄地录下他们是怎么倒卖的;咱们刚和他签的那笔订单,得阳历年才交货,现在预售已经开了,布料也已经运过去了,那么多订单等着发货呢,工期太赶,成衣要紧,在那之前,不好和他们撕破脸。”
捏山根是她的小习惯,初中的同桌就喜欢这么捏,说鼻子会挺,她也跟着学,后来改不掉了,一想东西就忍不住捏,和有些人喜欢啃指甲、拔头发一样。
赵雅涵慢慢地冷静了:“好。”
“我等会儿给你发张照片,”千岱兰说,“是个工厂老板的联系方式,你过去看看他们的厂子,重点看看机器和人工、管理怎么样,然后再和老板谈谈,就说有合作意向……这人叫孟见岩,今年二十九,你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