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璋盯着青石榴, 抿了抿唇。

孙宜便当他默认,抬手唤人。翠玉取来一块帕子,将石榴裹起来, 拿出去了。

谢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翠玉。

孙宜心?想,莫不是恒哥儿诓了她,这石榴, 当真是柳氏院里种?的?

不过事到如今,是不是也不重要了。

谢璋开口了:“伯祖母,已六日?了,刺客还未抓到吗?”

孙宜语塞。

谢漼突发心?疾,病情危急,救了两日?,才堪堪稳住,眼下还需骗着,待好全了再告诉他真相。

大的都这样了,更别说小的。

自然?不能说。

还是,等谢漼好转,再由他亲口告知恒哥儿吧。

孙宜看着空荡荡的桌角:“还未。等抓到刺客,伯祖母定即刻让人告诉你。恒哥儿,再忍耐些时日?,好不好?”

谢璋嗯了一声。

孙宜昨日?同谢彦成商议,柳氏的尸首不能再这么放下去了。谢漼此次心?疾凶险,便只能委屈了柳氏,一切从?简办了。

孙宜今日?便着手操持丧事。明日?,将柳氏迁至祠堂的偏房,因不能让谢漼知晓,故禁人吊唁,停灵三日?,再入殓。

至于墓地,孙宜亦已选定。

谢氏一门,向来有专门划分出来安置妾室的葬地,其中一片区域,是为?孙辈妾室预留的,眼下基本都空着,孙宜从?中挑了一处风水最好的。

至于陪葬,就把柳氏院子里的东西都放进?去,柳氏生前,谢漼送了不少,几乎是得了好物?便巴巴地送过去了。孙宜也有所耳闻。

若还不够,再另行添补便是。

孙宜安排好,吩咐下去。

翌日?,便命人前往清挽院。焦尸已放了六日?,尽管周围摆满了冰块,尸体上涂抹了大量水银、朱砂,房内还焚烧着麝香,但还是阻止不了尸首的腐坏。

如今味道已有些重了。

家仆脸上皆裹着白布,将尸首放入特制的木匣中,匣内事先?涂抹了防腐、驱虫的草药汁液,待尸首放入,密封起来,腐臭味便被隔在?里面?。

至于另一具尸体,孙宜也吩咐了,予以薄葬,将尸体一同搬至祠堂偏房暂时停放,与柳氏一道下葬,之后?便葬于仆役墓地。

承安端着汤药进?屋,见谢漼今日?早早醒了,着一袭素白长袍,正立在?案边,提笔书?写。

谢漼身姿清瘦,袖袍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显得格外空荡。

短短三日?,竟瘦了这么多。

承安过去,将药放在?案边,不经意间瞥见谢漼笔下的字,那字笔势凌乱,章法失调。

承安垂头?候在?一旁。

谢漼搁下了笔,将药一饮而尽,然?后?抬手,为?自己把脉,片刻后?,他望向窗外。

那声音仿佛是从?天际飘来的,虚浮渺茫。

“尸首如今放在?何处?”

承安一时反应不及。

谢漼也未催促,只伫立不动,望着外面?。

许久,承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回:“二、二夫人已安排好了,姨、姨娘今日?便要被送去祠堂了。”

谢漼颔首,沉默片刻,抬步朝外走去。

谢漼到时,两名男仆正将装着焦尸的木匣用绳子绑好,准备扛起。

“五、五公子。”

那二人惊慌失措。

承安瞅了一眼谢漼,然?后?示意那二人放下。沉重的木匣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漼垂眸,目光落在?封闭的匣子上。

轻声道:“打开。”

木匣打开,一股浓烈的腐臭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