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同您纠葛许多,全是玉伶的错,要杀还是剐,玉伶心甘情愿。”
横竖大姐的事已了,还债的话……
只要追上来了总是要还的。
玉伶憋着一口魂凛然说完,末了却像是漏了气一般在急促地呼吸。
陈一乘则微微摇头,不知是在否定她的什么。
好似他面前的玉伶是一只被他逮到了,还在做着什么无谓挣扎的野兔子。
说再多,做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为她预想好的所有事情。
“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他只平平淡淡地反问了这样一句。
玉伶哑口无言。
她的所有于他而言的确一文不值,乃至于可以不屑一顾。
那为何还要叫她过来呢?
玉伶才意识到,陈一乘根本不能算是驳斥的话语也能让她靡颓与失落。
她的心在他面前就像是那暴雨夜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船一样,从不由她做主。
随时可以被掀翻覆没,荡然无存,也可以存那么一丝侥幸从而在天明之时安稳靠岸。
一切都取决于她眼前的陈一乘。
“不是说你的命已经给了你心尖尖上的那个人,现在又要送给我,乖乖这是做了什么打算又安了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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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忘形
他眼前的小姑娘仍然没有变化,甚至更加真实。
没有穿什么学生的校服,也没有穿着色娇熨身的旗袍,更没有穿一走路便会发出声响的高跟西女鞋。
宽松的棉布裙,绣花的布底鞋,一撂辫子长长,素且雅。
还和以前一样。
见到他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脸红,时而不敢看他,但一看向他便是慑心的无辜与纯洁。
像是下一刻还会突然冲到他面前,搂住他,抱住他,使劲踮脚想要亲吻他。
如此来表达她抑制不住的强烈情感,足以让他感同身受。
她似是从没想在他面前隐瞒任何事。
却又用这般简单的伎俩欺了他叁番两回。
他每一次都信了。
但她每一次都没有去找那些莫须有的借口来躲避遁逃,反而坦然承认,轮到他来于心不忍,为她寻找托词。
揠苗助长的结果就是她来对他故技重施。
可恨又可爱。
说的便是她了。
不知是不是应该说她是装得太好,还是说他根本无法防备她,简直蠢到如他的弟弟所说――
他就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抑或者什么勾魂药。
所以。
这样的她并不能说服他。
他不相信她的心里正藏着另一个比他还要重要的男人。
她还能出现在这里,说明她那惦记着的江老板为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又一次打算把她卖了。
她需要学会也需要认清,并不是所有给她钱的男人都想对她好且能对她好。
尤其是江雍。
……也不是每一回都有一个人想把她拉回来。
她的年纪还是太小了,以至于偏爱不顾后果且肆无忌惮的一意孤行。
可他却连责备与训教都会让他担心会不会伤了她的尊严,会不会彻底否定她已经摸清的生存路数与套索。
她真的不需要再去做这些事情了。
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来提醒她了。
……
玉伶的思绪尚还留存在陈一乘方才对她的称呼里。
像是发生了一件让她无法接受也无法想象的事。
脑子懵白,然后想要撑着桌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