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潼一错不错地盯着千榕的表情。
“我不懂您的意思?”
方潼把他的杯子紧挨着千榕的杯子放下,玻璃间磕出脆响。随后他弯下腰,绑起的长发有一绺落下来,垂在千榕眼前。
“我以为你应该清楚怎么感谢。”
“我不明白。”千榕咬唇,侧过脸不愿看他。
方潼又向前探了探身。千榕朝思暮想过的嘴唇离得更近了。
“你是谁?”
千榕肩膀一抖,慌乱之下甚至忘记使用光脑,而用手推着轮子离开方潼周围。
贺麒走近,看清了方潼的样子:梳着做作的长发、身高与他相差无几、长相勉勉强强。贺麒判断这是他最讨厌的大家族里的一种人,虚伪又矫情的艺术爱好者。而良好的记忆力让他想起,千榕记录中两年的空白期似乎与此人有关。贺麒觉得更厌恶了。
方潼好整以暇,对贺麒视而不见:“我忘了问,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这似乎与你无关,方先生。”贺麒上前几步,挡住千榕。
方潼这才注意到还有个主人似的,似有若无的笑容不散:“抱歉,故人相逢,还未先恭祝贺先生喜得佳人,贺先生不会介意吧?”
“不会,只是可能要提醒您,与我的姻亲者保持恰当的距离,才符合礼数,也符合您的身份。”
“平时不拘小节惯了,请您见谅。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你玩得愉快。”方潼重新拿起那只细脚杯,做出碰杯的动作。
“你和千榕是什么关系?”贺麒仍然未能沉住这口气,问道。
“千榕……曾是我的礼物,最完美的礼物。”
五 颜六色的场合结束
方潼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格言似的结论后抬脚离开。千榕一阵尴尬,挪着轮椅到自动食台,拿了一块玛芬蛋糕塞进嘴里。有机鸡蛋和麦芽糖的香味随着他缓慢的咀嚼在唇齿间逸散。咽下后,千榕又拿了一块吃。
贺麒还从未被任何人如此彻头彻尾地轻视过,大为光火又不得不在人前维持主人风度。他跨步走到千榕身边,等他吃完,不耐烦地问道:“他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千榕迅速回答。
“你到底和方潼什么关系?”
“正如和您查到的,他是我曾经在一次庆功会上服务过的客人。”千榕开始后悔贪嘴吃了两块固体食物。他因为长期进食营养剂,胃脏已经萎缩和严重功能失调,即便是经过细致咀嚼分解后的玛芬蛋糕,仍然让他的胃部如临大敌。食物像坚硬矿石砸在脆弱的玻璃表面,在黏膜表面摩擦出伤口。
一瞬间愈演愈烈的疼痛让千榕如拦腰折断。贺麒预备好的质问生生吞下,换成紧张的疑问:“怎么回事?”他蹲下身,试图观察千榕低头时的表情。
千榕紧紧按着躁动不已的器官,沉默好一会儿,才气若游丝问:“有没有……可食用溶解剂?”
“那是什么?算了,我直接带你去紧急医疗间。”贺麒当机立断抱起千榕,健步如飞拐到一处隐秘的楼梯转角,有规律地敲了几下。平整的墙面浮现一道门的形状,在有人进入后又盐溶于水一般消失不见。
千榕蜷缩在简易诊疗床上,接受智能医疗管家的扫描和药物注射。
利刃刺穿腰腹般的急痛潮水般退去,只余下轻微但一时难以消解的不适钝痛。
贺麒脸色冰冷,像个未植入面部神经的仿制人:“下不为例,以后不要给我找这种麻烦。”
“抱歉。”冷汗浸透背部昂贵的轻盈布料,千榕后知后觉地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