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是颤抖着的,但是实际上,她的手握的很稳,和以前杀妖兽时一样稳。简直让她怀疑,是那个法诀让她这样的,还是她天生就冷心冷情?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鸾梧眼尾飞上一抹红,冷声质问。
柏尘笑着,血从她的口中涌出来。
她要死了。
她说:“我要你记着。”
“我要你记着,你生来就是个怪物,你所在之处都将带来灾祸,你残忍嗜杀,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师尊……!”
“哼,哈哈哈!”
鸾梧静静地注视着她。
在她还没有学会尝到不舍的滋味的时候,这个残忍的长辈便把虚伪的温情给打破了。
柏尘笑着,气息越来越微弱。
她本是个极其厉害的修真者,寻常的兵器杀不死她,但她现在太虚弱了。
在某一刻,束缚着鸾梧的法诀失效。
鸾梧能动了,但她却没有把插在柏尘胸口的刀拔出――柏尘已经虚弱到无法维持法诀,那么,拔刀无异于催命符。
她就那么看着柏尘,眼中眸色在淡漠与恨之间。
直到――
柏尘虚弱地闭上眼,后脑磕在床柱上。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颤了颤,睁开。
那里面再无怨馁与冷漠,清澈纯粹得像个小姑娘。
她茫然地看向鸾梧:“阿……梧?好痛啊,为什么会这么痛……”
她垂下眼,看向自己的胸口,又抬眸看向鸾梧。
鸾梧眸光颤了颤:“我,不是……”
她忽的停了,未再解释,有些倔强地别过头
女人却说:“是……我吗?”
鸾梧顿住。
柏尘有两面,但脾气好的这面,却意识不到另一面的存在。不论是把鸾梧叫到小檀室、说那些怨毒的话,还是把鸾梧打得遍体鳞伤之后,总之,脾气好的柏尘会自动把事情合理化,意识不到是‘自己’做的。
现在她却说,‘是我吗’。
鸾梧沉默片刻,看着眼前虚弱的女人,忽然单膝跪下去,握住女人的一只手,轻声说:“与你无关……你恨我吗?”
女人笑了笑,挣开鸾梧握着她的那只手。
鸾梧抿紧唇,眸色微黯。
却见女人两只手握住刀身,快而狠地把长刀拔了出去。
鸾梧:“你……!”
女人依旧温婉地笑着:“礼物要亲手送出去,才有意义,不是么?”
她的声音微弱下去:“这本来是……为你锻的刀,可惜染了血啦……”
“原本的那柄刀,不能承受你的灵力流了……现在的这柄,你想用就用,不想就打把更好的罢……”
再无生息。
分量不轻的长刀砸落,鸾梧险之又险的接住。
但她的动作也只是出于本能,她的思绪依旧沉浸在这些超乎她认知的事情上,挣不出来。
柏尘走了,走得很仓促。
她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恨不恨她,这个拥有异族血脉的故人之女。她送给了她一个诅咒,和一柄刀。
鸾梧最终还是把她少年时的佩刀卸下,用了柏尘赠的这柄刀。
她们两个之间,总共只相处过几十年,总的来说,有过一点点温情,更多的是狼藉。
在那之后,鸾梧常常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个诅咒还是生效了,它渗透入她的思维和骨骼,她常常怀疑,她真的能控制好自己吗?
直到百年后的近日,她终于确认。
她可以。
她不是什么怪物,她只是她自己。她的存在不会带来灾厄,她还会有爱她的人。
鸾梧看着眼前的小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