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机械地接听。

“秦总,您怎么还没到机场?”电话另一侧是秦厌特助的声音。

秦厌缓慢地眨眨眼,表情空茫茫的。

沉默片刻。

“哦,对,我还要出差。”

秦厌拖着榆木脑袋,出差工作。

这些天,他不明白为什么工作伙伴都要请他节哀,会为他惋惜,在他面前都沉浸在悲痛中,可这些情绪,秦厌却被刨除在外。

不过每一刻,他都像浮在空中,即将坠落的恐惧感与失重感憋得他喘不上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空虚。

直到他回到津滨,回到医院,回到他与楚相言的家。

却再也找不见楚相言。

秦厌一身黑衣站在墓碑前,楚相言的笑容永远的凝固在这张黑白照片上,秦厌微微滚动喉结,让他显得不像一块冰冷的雕塑。

“嘭!”

一个拳头飞向秦厌,差点将他打倒在地,秦厌的保镖们赶忙上前钳制住挥拳的人。

陈霖,楚相言唯一的朋友。

“不愧是顶级alpha,可以把omega的性命视若草芥!楚相言真是蠢死了!会被你这种伪君子骗感情,还被你这种禽兽利用到丢了性命!”

陈霖的暴怒好像一道道惊雷炸响,尉沉的理智也跟着被炸得七零八落。

秦厌缓缓转过身,陈霖不由得呼吸一窒,他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的秦厌,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布满血丝的眼球,神思恍惚的空洞目光,好像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秦厌哑声,“我把楚相言弄丢了。”

他跪在陈霖面前,再次重复,“我把爱我的言言弄丢了。”

陈霖胸口一闷,嗅到了秦厌自我封闭下的绝望味道,一时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从楚相言死到现在,一滴眼泪都没有的秦厌,眼角终于滑落了一颗悔恨的泪。

见状,保镖们都退下,陈霖用手擦着脸上怎么也擦不干的泪,“你明明知道,青枫酒吧那晚楚相言不是故意勾起你的易感期,你却还要逼他结婚。”

“他是楚家最不受宠的低级omega,又天生就有缺陷,你还要用虚伪的温柔让他动心,最后心甘情愿割掉腺体给你入药!”

“我记得,那天他知道自己本就有问题的腺体,能治好你的病,高兴得像个孩子,他说他终于能报答你对他的好了。”

“你不该给他被爱的假象!言言真的很缺爱...”

陈霖还说了许多关于楚相言的...

秦厌顶着腰肢,宛如一具僵硬的枯骨,听陈霖口中描述的,与他了解到截然相反的楚相言。

秦厌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对于楚相言的记忆那么清晰。

楚相言在厨房忙碌,在沙发上给他剥橙子,为了能和秦厌有共同语言,伏案边揉眼睛边看书...

可原来,他喜欢山茶花,喜欢小猫小狗,喜欢数星星...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秦厌...

最后陈霖从怀中掏出一个玻璃罐,里面有零星几颗颜色各异的星星。

秦厌认得它,楚相言将它视为珍宝,那时他觉得楚相言幼稚。

“你每做一件让言言感受到爱的小事,他就会写在纸星星纸里,然后叠起来存在罐子里。”

五年婚姻,星星竟然只能勉强盖住瓶底。

楚相言,楚相言...

“我...”秦厌哽咽得说不出话,满嘴铁锈味,鼻尖酸胀得难以呼吸,他吞吐了许久,才艰难地发出声,“我想他。”

“可他已经死了...”

秦厌从墓地落荒而逃。

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