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李伯帮她把脉的那次,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说,有种药可以避孕。

他说,孩子的事不必着急。

季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药坊的,只是婆媳俩再坐到牛车上时,牛车里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温李氏沉默了很久,“季桑,我知道你是个好儿媳。但是,我们温家不能没有孩子。”

季桑抿着唇,说不清的异样感在心底升起,不能生和不想生完全是两码事,在这个古旧的朝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娘,你有话直说。”

温李氏道:“娘的想法是,给温简纳妾。”

季桑反驳道:“温简不会同意的。”

温李氏却说:“你不试怎么会知道不同意,还是说你不愿意?”

季桑乌眸直直地看向温李氏,沉吟了一会,不答反问:“娘,如果我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您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认我这个儿媳?”

温李氏深深叹息一声,“桑桑,你怎么不明白娘的意思?温简纳妾只是为了生孩子,你是我儿媳妇,我一辈子都认。以后孩子可以养在你房里。我知道!我知道你和温简感情好,容不得别人,没关系,那小妾生了孩子就跟着爹娘回乡下去,绝不在这儿碍你们。”

季桑心里发酸,气愤道:“这样做不就是伤害了那孩子的母亲?!”

她深深叹息一声又道:“娘,如果这事换成是你和爹遇到了,你会同意爹纳妾吗?”

温李氏一听,咬了咬牙,“会!”

婆媳俩的氛围倏地沉静下来,压抑得叫人透不过气来。

牛车行得慢,车轱辘声吵得季桑头疼。

快要到达大司农府时,季桑坚定的目光看向温李氏,说道:“娘,我愿意,给我,给温简三年的时间,如果温简到时候,仍旧孑然一身,那你就永远打消你的念头,就算!就算我们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温李氏没听明白,疑惑道:“桑桑,你什么意思?”

牛车停在了大司农府前,季桑从牛车上走了下来,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却叫紧随而来的温李氏看得心尖莫名一抖,她回眸说道:“娘,你以后就知道了。”

“好烫…桑儿,赶紧起来,面条过了冷水,特别有劲道,这次我做的是你喜欢吃的流星蛋,没坏……”温简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里的碗轻轻放到桌子上。

面条上面撒了大蒜叶子,绿油油的,荷包蛋窝在两边,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温简放完碗,便去了床边,“懒虫,是要为夫抱吗?……”

“桑儿?”

“季桑!”

床铺上整整齐齐,哪里还有小女人的影子?

温简心头倏地跃上不好的预感,垂在两侧的手一下握成了拳,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他的心也跟着愈发焦急,叫喊的声音都夹杂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桑儿……”

“桑桑……”

他跑到外面,大喝一声。

管家本打算睡了,心急忙慌地穿着衣服跑了过来,“大人?大人……怎么了?”

温简黑眸里充满着冰冷的肃杀之气,双手握着管家的臂膀,力气大到几乎将他老人家的手臂都卸下来,“夫人呢?夫人去哪里了?”

管家疼得眉头紧蹙,嘴里“啊啊啊”地叫出了声,“夫人,夫人不是被您抱回来的?”

温简猛然推开他,面色阴郁,语气更是粗糙,他强压着那股似要崩溃的情绪,吼道:“去,立刻去通知门房,叫他们看着,看到夫人立刻拦着。夫人不见了,马上派人找。”

管家感受到男人浑身逼迫而来的威压,心尖如履薄冰,慌不择路地立马拔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