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练和豫把水杯捧在手里,却没有往嘴边递的意思,似乎在仔细斟酌措辞,“我今天打江澜是因为――”
“哥,这个晚点再说,”练海云打断了练和豫,语气里担忧的成分更多,“你有哪里受伤了吗?”
“脸上被打了一拳,别的地方倒是没受伤,”练和豫谨慎地观察着练海云的脸色,心虚地补充道:“不过江澜被我砸掉了三颗牙齿,鼻梁估计也骨折了……”
“谁先动的手?”
“江澜和他同事。”
“那问题不大了,根据新规文件《关于依法妥善办理轻伤害案件的指导意见》,哥你这算正当防卫。”
练和豫应了一声,把茶几上另一杯没喝过的水推到练海云跟前,“你不问我为什么打他?”
练海云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将空杯子重重地拍在茶几上,“江澜倒是打了电话过来告状了,说晚上吃饭的时候你莫名其妙从隔壁包间过去揍了他一顿。但我不至于恋爱脑到相信他的一面之词,不然今晚就不会过来了。”
“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还好我当时录了音!”练和豫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将音量开到最大。
录音是从中段开始的,背景环境音有些嘈杂,说话声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声音尖利的中年男人笑得难听,话里满是谄媚:“所以我说你们,就应该和我们江会计学学,人家才不跟你们几个傻子一样天天就盯着实习生上手呢――人家未婚妻可是鹏城一中的双教师家庭;家里还有个做金融的亲哥,开着一百来万的跑车呢,这嫁妆都不得六七位数?”
江澜的语气里满是无奈,似是谦虚、实则虚荣地等中年人抖了个干净,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对方家里就是比普通家庭条件稍微好点而已……而且这才刚去家里见过人家父母呢,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就奉子成婚呗!”不知道谁调笑了一句,周边的人纷纷附和起来,那中年男人也不甘示弱,怂恿道:“就是!你上次不是说你女朋友不打算考公,还拒绝了红圈律所的offer,要去当那个什么劳什子公益律师吗?我跟你说,你是不懂,当了妈成了家女人就不想往外跑了,这样才能捆得住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录音里的男人们话题逐渐滑向低俗的方向,练海云仔细地听,却没听见江澜有开口阻止他们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直至录音戛然而止。
“妹妹,“手心里的水杯被练和豫捧了十几分钟,凉水都有些温了。他放下水杯,不太熟练地将手搭在练海云的手背上,认真安慰道:“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
21 凿壁
第二天一大早,肿着眼泡的练海云拉着家里的两个苦力,回了上月刚与房东签了合同、打算与江澜一起同居的出租屋。
江澜颓然地坐在客厅里,仍然穿着昨天挨打时那身衣服,嘴和鼻子上贴了纱布,眼睛里也满是血丝。
“小云,”江澜想来拉练海云的手,被对方躲开了。他只得坐回沙发里,哑着嗓子道:“抱歉,我当时应该阻止我的朋友们说那些话;他们也是看到练哥先骂我,才误伤了他的……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保证真的没有半分侮辱你和练哥的意思――”
“沉默和纵容区别很大吗?”练海云嗤笑了一声,头也没抬,自顾自地给最后一箱行李贴上胶带,“我看你就是懦弱。”
“哥、裴衷,走了。”练海云抱着箱子率先出了门,裴衷和练和豫提着沉重的行李箱跟在她后头。
五六个纸箱、两个大行李箱,将轿车的后备箱和三分之二的后椅位置占得满满的。
它们上个月才跟着对未来二人世界充满憧憬的练海云离开鹏城一中的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