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骆之漾忽然出声。
夏禹揪着他的耳朵,手上控着力:“你说什么?”
骆之漾倔强不屈:“我说他虚伪!说得好听是来当志愿者做好事,但是刚刚电话里的人都说了,我们是野孩子!他跟以前那些有钱人一样,想要给自己履历上镀层金,以显得自己多么仁慈,实际上心里最看不起我们!”
梁子墨忍着生理上轻微的头晕恶心,对他说:“你很聪明,脑子灵活,记忆力很强。我看了你的成绩单,明明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却不去学校,在村里为非作歹,实际上只是为了让村民受不了你,给你爸妈打电话催他们回来带走你吧?”
“……”
骆之漾看着他的脸,哑了火。他记得这张脸,八年前,有一个女人来过大湾村,和他长得很像。
梁子墨迎着他打量的目光,继续说:“你这样自甘堕落,只会害人害己,那些为你好的人不会一直纵容你。只有想看你笑话,想让你变成废物一个的人,才会不跟你计较,站在岸边看你慢慢沉下去。”
骆之漾一听,又不理人了。
到了镇医院,医生给他拍了CT,报告显示没啥大碍,休息一下就好,还不如被石头砸破的皮外伤。
梁子墨额头消毒包扎好之后,他给何蔓发去了一个收货地址。
然后又拿着医生开的药,找到坐在走廊外的骆之漾,他一个人坐着,不吵也不闹。梁子墨走近的时候,又抬头看着他,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你认识我?” 梁子墨在他旁边坐下来,撕开棉签和药膏的包装,“来,我给你上药。”
骆之漾没有拒绝,任冰凉的药膏涂抹在额头:“你妈是不是姓舒?”
梁子墨不好点头,只能讲话回答:“对,她以前资助过大湾村。”
“你果然是她儿子,和她长得很像。那她去哪儿了?你又为什么来这儿?”
梁子墨脑袋昏沉的也没忘记循循善诱:“你要是想知道呢,明天跟我去镇里的中学报道,我就告诉你。”
小孩儿一撇嘴,“骗子。”
梁子墨也没指望他一下子就乖乖听话,笑了笑,决定忽悠他:“你问人问题得先说明自己的来意,不然没人愿意回答你。”
骆之漾:“你想知道什么?”
“你什么时候见的我妈?”
“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吧,她来过村里。”
对上了,梁子墨刚刚还在想,他妈已经去世8年了,如果骆之漾见过他妈,那应该大概在他四五岁的时候。那也是他妈妈生前最后一次出差。
他小时候没来过这里,甚至是几个月结婚之前翻到一些捐赠证书才知道有这个地方。
想到妈妈,他心里闷闷的,说:“你记忆力不错。”
“嗯,所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一想到那个答案,仿佛打心底里蔓延出一滩苦水。缓慢包围他的每一个内脏的细胞,浸透他的血液,手脚泛着冷意,就连眼睛都涩涩的。
他没想到自己闭口不谈八年的人,会在一个穷乡僻壤,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小孩儿讲起来。
“她……去世了,我是想来她来过得地方看看。”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很大,因为半夜没啥病人,灯也关了好几盏,昏昏暗暗的。
骆之漾看着他,忽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她是个很好的人。”
“村里老人说村里的小学就是舒女士投资建的,还说会帮我们修路,但是后来忽然没联系了。我只知道在我四五岁那年她又来了一次,她长得很漂亮,我记了很久。可惜后来她又没来过了。”
梁子墨面上冷冷的,没有表情看不出情绪:“是啊,她一直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