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干净,递给我一杯热水。
这样安静地并排坐在沙发上,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事情。我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咬咬牙,把一整杯都喝下去。
抬起头,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程先生红了眼眶。
于是我只能笑:“你知道了?”
他脸上拧出一个非常难看的表情,像是堵了个苍蝇在嗓子里又吐不出,沙哑着声音问我:“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四个多月前?”我说,阴暗心理复发补上一句,“你跟宋晓厕所大战的前一天。”
他的牙齿格格打颤,似乎想抱我,手却无助地停在半空,声音里一点底气也没有:“为什么不告诉我?”
“瞧你说的,”我看着他的胳膊肘子笑,“我以为你没时间管我这些烂事。再说了,咱们有多久没好好聊过了,人家都说老夫老妻,一个眼神都能了解对方的意思……说到底,咱们是老夫老夫,精神境界没到那个层次,正常的。”
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作罢。
如此姿态,要在平时,我肯定心痛得难以附加,使出浑身解数加以抚慰。可惜,如今我心不痛,我胃痛。
“刘跃东那件事,我试过跟你坦白,可是一直开不了口。”有些话,再难开口,都要有个人把话说开。我便做那个人。
创业最艰难的时候,真的几乎揭不开锅,公司离倒闭只有一步之遥,两个人窝在一起吃泡面,哪怕吃不饱,也不敢开第二包。刘跃东这个客户的出现,也是他的朋友实在看不过眼,帮我们介绍的。刘跃东是东北人,据说酒桌上喝得尽兴,什么事都好商量。我们俩凑了钱,在最好的酒店摆了一桌。去之前我就想好,如果这笔客户谈不成,就让他回家,我们分手。
程远风从很久之前到现在,酒量都没什么长进。唯一不同的是,那时他三杯白的就倒,雷打不动能睡一天一夜,现在他还是三杯的量,但喝了不倒,反而体力大增仿佛大力水手吃了菠菜。刘跃东是个精明的人,我们请了他三次,他叫人送等价的礼物到我们办公室,迎来送往,滴水不漏,就是吊你的胃口。第四次,我几乎失去耐心,言语上掩饰再好,神色间也会表现出来。扶程远风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一抬头,却迎上刘跃东的眼神。
他问我:“没了我这笔投资,你们公司就要倒闭了?”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抓紧程远风的手。这个人即便酒醉沉睡,可只要在我身边,就能让我勇敢。
“他是程凤英的儿子吧?你们的事,我有所耳闻。”刘跃东说,“没想到这年头也有私奔的事,真是新鲜。我说,这小子就这么好?他让你很舒服?”
我瞪他一眼,搂着程远风的腰,想直接起身回家。刘跃东走过来,对着程远风伸出手。我把他的手打开,他转而对我一笑,说:“你就不想试试别人?”
我实在忍不住,骂道:“你他妈的变态吧!”
“跟我睡一宿,多大的单子我都签,怎么样?”
刘跃东有钱,有钱到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家多少。他三年前来到本市,没多久就风生水起,全是钱的功劳。他当然能拯救我们的公司,而且他生怕我不信,甚至拿出支票本,晃着纸页说:“只要你点头,我就签。我可没必要骗你,我可以先交钱。”
“为什么是我?”我问。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因为我觉得你干净,肯定没病。”
“你拒绝的时候,其实我半梦半醒。”程远风说,“我听到你斩钉截铁拒绝他,心里很高兴。记得最开始,我抛弃一切的时候,曾经跟你发过誓,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算饿死也不怕。我想,我的人,宁可饿死,也要跟我在一起。呵,我很自豪。”
“你妈给了你什么证据呢?”我问。